晃了晃,下一秒已趴在被褥中。
顾珩失笑,欲将她抱着躺好,桑柔却直接将手勾在了他脖子上,靠在他肩头,嗓音轻哑地说:“抱我起来。”
顾珩无奈,只得抱着她,扯了一旁的他的大氅,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梳妆桌前,顾珩端坐,桑柔站在他身后,动作麻利地给他梳发挽髻。
如今她熟能生巧,这些活做起来已十分娴熟。
为他更衣挽发,为他准备羹肴,这些寻常夫妻间的琐事,她近来变得愈发勤快去做。
只是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状况,如更衣之时,分明给他穿着
衣服,到后来不知为何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都被剥落,又被压回了床上。顾珩常在一发不可收前一刻止住,埋在她脖颈处,叹:“终于深刻体会‘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了。”
桑柔笑说:“你要做帝辛,我可不做妲己。”
顾珩说:“我不会让你做妲己,她不得善终,而你会与我一起白首到老。”
桑柔却再笑不出来。
院中一角空出来支起了木架,植下白玉藤,已经成型的树藤整棵移栽过来,粗干绑系在架上,静待春暖,枝丫抽绿。
木架下安置了一个秋千,竹藤做的靠座,上面放上细枕软垫。顾珩说,以后她在此处,冬日可以沐阳阅读,夏日枝叶繁密可蔽日纳凉。
这般说着,好似可以忘却各种烦忧,来日美好可盼。
她心中暗暗祈祷,便让这样的来日多一些吧。无惧风雨苦厄,只要能活着。
从未这般恋生过。
……
“夫人,这次你去擎州,会带阡陌一起去的吧,是吧是吧?”
章临街头,桑柔一身男装,身后跟着同样男子扮相的华栖、阡陌、凌波。
桑柔说:“这次,凌波会随我去,你在太子府中,等我回来。”
阡陌顿时就委屈了:“为什么要带凌波不带我?”
桑柔头疼,这是顾珩决定的,凌波会医,且是顾珩一手训练出来的,远行带在身边,比较有用。虽说再带一个阡陌也无妨,但她不想弄那么大阵仗,树大招风,毕竟她的身份还须掩蔽。
桑柔停下来,一脸郑重地说:“阡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阡陌顿时正襟听命。
“我离开这段时日,你要帮我照顾好太子饮食起居,特别要注意与太子来往的人,尤其……是女人。你要竖起耳朵,听听外头有没有什么流言蜚语,通通记下来,回来之后,交给我!切记,不能被太子发现。”
阡陌顿觉肩上任务艰巨,猛点了两下头,说:“夫人放心,阡陌一定不负厚望。”
桑柔心中笑得不能自已,脸色仍肃穆非常,拍了拍她的肩,一副委以重任的架势,而后转身继续走。
眼梢所见,是凌波稍稍勾起的唇角。
她给凌波递了个眼色,凌波轻咳一声,整理下表情,恢复不动声色的模样。
入了茶楼,几人上了二楼。楼梯口,遇到一行人正要下楼来。
好巧不巧,正乃叶广泽。
桑柔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脸色瞬变的华栖,笑着与叶广泽打招呼。
“叶将军!”
叶广泽面静无波,点头:“……桑公子。”
华栖躲到了桑柔身后,便省去了问候。
桑柔却将她拉出来,说:“小栖,你不是过几日要回连川郡了,正好今日碰到叶将军,道声别吧。”
华栖咬着唇,看着桑柔,表情纠结,不愿去。
“怎么到还忸怩起来了?经此一别,怕是无再见之日。好歹相识一场,道个别,不能失了礼貌。”
桑柔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盯在叶广泽脸上,他表情倒不见有异,只是在听到某些字眼时,眉头稍拧。
华栖这才稍稍走上前来,抬头看向叶广泽。
他眸沉若潭,她目光望过去,一下便失了气势,嘴巴干张着,一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广泽反倒先开了口,说:“你这便回去了吗?”语气淡然,如与任何一个点头之交的人寒暄。
华栖心沉了沉,点头:“嗯。”
“先前还听你说要留在章临的,怎么现在觉得章临不好玩了,改变主意了?”
桑柔浅笑听着,只觉得话中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