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苦着一张脸,他们只会骑马,不会架船,如果他们善于架船,东瀛早就被征服了,轮得到中村太郎天天和我吹什么神风?
他不依不饶的喷吐着唾沫:“巴塞丽莎!你做生意可要凭良心啊!我们哪年少了买你们丝绸的时候?我五十个银子买的酒,放以前是酒里兑水,照现在的价,我得往水里兑酒!俺们屯里非得把我笑死不可,您要是不降价,俺就不买了,回去自己拿马奶酿酒去。”
我拿捏着尺度,尽可能把他的情绪维持在即将忍不住暴打我一顿的边缘讥笑着他:“你只管去,今年你们做不成生意,没有酒给牧人喝,没有布衣给牧人穿,就没法去北方放牧,今年你们大汗都不敢给母马配种,母马就产不出奶。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公马的奶酿酒。”
对于草原上的蒙古人来说,喝酒是最大的乐趣,至少是最大的乐趣之一,当然女人可能比酒有趣,可是天天玩也受不了,容易年纪轻轻就见胡大,还是喝酒比较养生。
失去了快乐的源泉,蒙古人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罗斯商人把斗败的茄子挤到一边:“亲爱的巴塞丽莎,您还记得小的吧?”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罗斯人,脸上被多年的风霜刻下印痕,眼角出现了深深地鱼尾纹,皮肤粗糙,留着疏于打理的大胡子。用赛里斯人的话说,就是他被岁月盘出了包浆。
我当然记得他,服役于瓦兰吉卫队的伊万就是他的远房侄子。准确来说,瓦兰吉卫队三分之一的年轻人都是他的远房侄子,三分之一是他的远方外甥,还有三分之一要喊他教父。
他是一个商人,除了贩卖收购寻常的货物之外,还兼做贩剑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雇佣兵掮客。在去年和奥斯曼开战的时候,欧洲所有佣兵承包商都拒绝了我的订单,唯有这个人愿意做我的生意,并且迅速从金角湾对岸的热那亚殖民地,连夜送来了一船身体强健的罗斯人,第二天又送来三百多人,在奥斯曼人的攻势中稳稳地把守住一段城墙。
“亲爱的瓦西里先生,久疏问候,不知道您最近武德的生意做得如何?”
瓦西里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承蒙大主顾关照,我故乡的棒小伙子们眼下都在各位商人、国王和领主麾下作战,虽然能活着回乡的寥寥无几……不过您知道的,阵亡士兵的母亲接到讣告,大哭一阵,抹干眼泪,继续拼命下崽子。那些罗斯人崽子就像野兔一样,一到春天就会从地洞里繁衍出一片来。”
看来生意很不错,不过你真是个人渣啊。
我不以为意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罗斯人佣兵虽然吃的差,领的工资又低,终究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再怎么物美价廉我也没钱扩军了:“巴塞丽莎家也没余粮啊,眼下我不怎么缺雇佣兵。恐怕阁下的生意,我帮不上什么忙。”
整了整自己的胡子,瓦西里接过仆人递来的价目表:“巴塞丽莎,您可能会错意了。我这次前来不是来推销雇佣兵,而是提几个罗斯公国抛售积压的麦子……其实我也做合法的买卖。”
我记得北方今年歉收,即使按北方的标准也歉收。
价目表上麦子和面粉的价格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低。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蒙古人没法把牛羊皮煮来当饭吃,但麦子可以储存,也可以由本地的有钱人自我消化。
不过哪怕按往年的原价买,转卖到君堡也有不菲的收入,毕竟君堡周围的田地荒废已久,价格日高不下。只是麦子这东西薄利多销才有得赚,我就六条船,全装满了也运不了多少。
可是一想到奶油面包的香气,我还是划拨出一条船,专门用于运输小麦。
因为双方都缺少现金,我们的交易都是商定双方的货物的价格,再以货易货,如果有顺差或逆差,再补上钱或者其他通货。
问题是,我刚刚把卖的货物价格抬得太高,而当地特产的价格被压得太低,罗斯人以佣兵的承包合同未质押,倒欠我一大笔钱。而蒙古人因为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抵押,卖掉所有的货物之后,能拿走的烈酒和布匹最多只能装满两辆大车。
蒙古人们面色惶恐的相互咬耳朵,如果就这么回去,大汗恐怕要用马群踩死他们。
没办法了,要是这批货卖不出去,我总不能把酒倒海里,这些蒙古人欠了钱也不可能会还,尽管这不是我的本意,我还是决定。
买点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