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永恒

    认识光是在一家修车行。

    当我的车跟我耍性子的时候，我又一次去了那家熟悉的修车行，店主因为我车的“体弱多病”已和我有些熟捻，和我打过招呼之后开始拨弄我的车，店外正站着一个身着西装裤白衬衫的男人，捧着一只透明玻璃杯，杯里茶水的雾气袅袅地升上来，笼罩了他半边脸，朦胧而神秘，他抬头侧目望着远方的落日，天边一抹抹红霞把云层染得淋漓尽致，美极！然后他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脸，灼热而澄净，奔放而含蓄，还夹杂着些许诧异地，他就这样径自走过来，伸出手向我礼貌地问好：“你好，我叫光。”我呵呵笑着伸出手说你好你好啊。

    认识光，我的生活陡然转变，光开始像个肆意捣蛋的孩子介入我和阳之间，而我们原本应是没有间隙可寻的。阳爱我，他从身无分文到几家连锁店的主人，白手起家，阳说你从小就是个漂泊不定的女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一个家，温暖、安全、幸福、富足。我流泪，轻轻地抚摩阳消瘦的面颊，抱着他，久久。

    我和阳都已不是当初青涩少年，当迎春花绽放地分外热烈的那个春天，我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阳笑得如他所钟爱的迎春花般热烈，他说我要把最美的春天娶回家喽！想得美，我笑，朝他瞪眼，一记记粉拳捶向他，阳不躲不避，乐呵呵地握着我的拳头说你再打再打啊，成了寡妇谁还要你！手机在我的口袋里也乐得花枝乱颤，我掏出手机接听“佳，我是光，你能过来吗，落日很美！”我心里一紧，记得第一次与光见面的那个落日，我与他对视的那一眼，我心里的震慑和他眼里的诧异，我们并未谋面，却都有前世今生无法抗拒和回避的纠葛，无从考究这是怎样一种情愫。曾经看真情告白里安臣和芳芳握手时触电般的感觉，安臣用玛利亚。芭芭拉的唯美广告来向世人诉说一见钟情的震撼人心，我当时抱以的是嗤之以鼻的态度，一见钟情只适合文字和影视的炒作，真实生活里无迹可寻。何况，细水长流出来的爱情才更受得住考验，我要的不是流星般的绚烂，尽管很怦然心动，却只是昙花一现，我需要的是恒星般的长久呵护和关怀。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我咬紧唇：“对不起，我忙”“求你。”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哽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我慌忙问：“你在哪里，我一会就到。”“上岛咖啡。”我吞下一个无奈的表情，不给阳任何解释便匆匆出门，搭上计程车去了上岛。

    一进门，就见光坐在窗口的椅子上，桌前放了一杯热气腾腾咖啡，与第一次的见面有些许相似。他侧目，观望着天边的云彩，热气一缕一缕地划过他的脸迹，他缓缓回过头时见我正向他走去露出恬淡的笑容，儒雅脱俗。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把，飘飘然起来，当初如此清高的我怎么允许被别人这么轻易地俘获，何况我还有阳，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有点愤恨地踩着步子走向光，坐定后他问：“你有男朋友了？”服务员态度可鞠地过来我要了一杯咖啡应到：“是的，很多年了快要结婚了。”光无语，掏出手机胡乱地摁起来“你干什么？”“发短信。”“哦”“今天的落日很美，不觉得很诡异？”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随意地扯了几句话回应我，我有点生气，大老远让我跑来就打算这样把我搁一旁让我看日落他玩手机？突然我的手机铃响了起来，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光，摸出手机查看短信，是阳！“佳，你这么急匆匆出门干什么去啊，不忙的话请回电。”等我删了这条后却发现还有一条没有打开，是光的！“我被丘比特的箭射伤之后就一直希望我的护士能来照顾我，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正照顾着的人却不是我，我很想对她说其实我才是那个最需要你的人。”我默然，压抑着起伏的心潮，无言以对。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盯着他的下颚良久，他的下颚有优美的弧线，沉稳而刚毅“光，对不起，我和阳过的很好，以前是，现在是，我想我想以后也会是。”我心痛，绝望地发现一直以来原来我并不爱阳，我是个不懂拒绝的女子，怕伤害他，于是我接受，我把与阳的感情自欺欺人地叫做ài情，当我碰到真正让我心动的那个人时我却只能为了良心和道德背叛自己，学会拒绝。我黯然转身离去，光无助的表情像个受伤的孩子，可是他的护士却要走了，任他流血不止。忽然我的腰被人紧紧环住，我摇头：“放开我吧，我们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他像只愤怒的狮子扳过我的肩膀“就为了那个人？佳，认识你的那一天，你不觉得落日很美吗？我相信那是特地为我们浸染的最美的天空，而它是要我们润饰一段爱情，玉成一段佳话的，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充满诧异，你是我命定的女子，知道吗？不要骗自己，爱情本就自私。”他把我揽在怀里，我开始偷偷地抹眼泪，他的话足以让我泪流满面。

    面对感情，我的智商接近与零，我在阳面前手足无措。当我把阳曾经送我的铂金项链还给他时我触到了阳手上刺骨的冰凉。抱歉阳，我注定成不了你的春天！“佳，你不必这样，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我也不希望要一个容不下我的春天，我相信我终究会找到的！”阳笑，一如迎春花般灿烂，我哭了，为了阳一度的宽容和谅解。

    当我又一次和光看傍晚的落日的时候，光宽大温暖的手掌正握着我的“我会用恒星的时间见证我们流星般的爱情，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我握着光的手，紧紧。远处的落日宁静、甜美，华光万丈，灿若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