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唯有这座建筑, 悍然拔起,有冲天之势。
公羊子两撇小胡子翘了翘, 指了指前方,卖起了关子,“两位仙君,不如随小的去看上一看?”
“走着。”
丁一牵起傅灵佩,见她腮旁的发丝乱了一绺, 特帮她拨了拨,才随着公羊子往前走。
不过是九重仙境的第一重天,周遭便已充斥了浓郁的仙灵气,丁一似乎能感觉到丹田内的明世境发出了饱足的喟叹声,乾坤鼎亦有蠢蠢欲动之势。
仙宝已不再如下界这般罕有, 便公羊子这般的底层土著, 亦执了一杆墨玉笔, 仙气氤氲。
傅灵佩似看出他心思, 笑丁一道, “莫非你这下界的土财主到了仙界, 便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了?”
丁一挠挠她手心,“是啊, 担心。”
“老婆本没喽。”
丁一这话也并非夸张, 下界的灵石到了此处,不过是一文不值的石头,丢在路边也无人要捡。而下界珍贵的□□品灵植, 两人不过一会,便已在路上见了好几堆,来来去去的地仙散修们,连弯腰拾一拾都不肯,显见其价值几何。
至于傅灵佩兜里近些年立炼出来的仙品灵丹们,想来还能略值些钱,不过大约也就与当年的蕴藉丹类似了。
也唯有公羊子这类土著小地仙,还能看得上下界仙人的三瓜两枣了。
傅灵佩笑笑,忽而担忧起她那除了练剑万事不通的师尊来,“哎,凌渊,你说我师尊莫不会穷困潦倒,等着你我来救吧?”
“那不能。”丁一紧了紧傅灵佩手,道,“你师尊虽然八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但遇事还是能扛得住的,这都一百年了,怎么着,也该混出点名堂来。你说是不是?”
这话自然问的是公羊子。
公羊子对上那精巧的□□,讪讪道,“小的在升仙台一守便是百年,外界的事情,不大清楚。”
“怎么?莫非你还想当你师尊的老妈子?”
丁一的成年老醋缸都打翻了,远远的都能闻到那股子酸味,公羊子竖着耳朵听墙角,脚步还不紧不慢地领着两个仙界新鲜人往前走,心道任是神仙眷侣,也避免不了这醋海生波啊。
“不许想旁的男人。”
“喂,你脑子里成日都转悠着什么呢?那可是我师尊!”
傅灵佩手指发痒,见丁一耍贱,便忍不住想往那张□□上招呼。待瞥见他眼底淘气的笑意,便知必又是看了凡间的哪一出戏,屁股发痒,欠教训了。
“师尊怎么了,师尊不还是男人?”说起这,丁一有一肚子苦水往外倒,虽说有人争的馍馍才是香馍馍,可这么多年来,他挡去的狂蜂浪蝶那是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似的。
云昬界这混不吝的地方,连男修都彪悍上不少,一言不合就决斗抢人的,真是数也数不清。
“师尊是师尊。”
傅灵佩朝天翻了个白眼,可便是这模样,也是可爱的。丁一忍不住凑近香了一口,咂咂嘴道,“得,我不跟你计较——”
正说话间,突然听公羊子道,“两位仙君,地方到了。”
几句话的功夫,那座建筑已经近在眼前,不过一步之遥。
仿佛有层无形的水波,三人一行穿过屏障,眼前的天地便完全变了个模样。
整座汉白玉建筑俱都化作了透明,内里一目了然,并非常见的建筑格局,而是一片漆黑而广袤的星空。
一颗又一颗奇奇怪怪的石头悬在半空,多数呈圆形,或大或小,颜色不一。
傅灵佩不自觉地放开丁一的手,赞道,“这是星辰之力!莫非此处乃天地之巅?”
“这便是九重天阙的由来了。”
公羊子负手望向前方,脸上现出向往,“你我脚踏之地,便在这万万恒星之上,所谓的飞升,便是破碎虚空,来到这九重天阙。而你们来处,亦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罢了。”
“所谓九重天阙,是指仙境有九重,每一重,仙灵气便大不相同,而最顶尖的,是第九重,唯神尊可去;如今你我所站的地界,不过是第一重。而天阙,实际上是底下那些凡人给我等取得名字。”
他叫所有在那些石头上生存的人,为凡人。
傅灵佩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若底下那些修真者与凡人统称为凡人,那么,是否有另外一群生物,亦在头顶窥视着观察着如今沾沾自喜的他们,也认为这些九重仙境之上的人为“凡人”。
世界无穷大,而人,无穷小。
便成了仙,寿岁绵长,可是以有限的眼界,又如何能探求得到世间的奥秘?
“静疏,你怎么了?”
丁一抚了抚傅灵佩面颊,发觉触手冰凉,急道。
傅灵佩缓了缓神,直到浑身重新暖起来,才长出了口气,道,“无妨,是我刚刚想岔了。”
当她飞升成仙,以为自己攀登上了人生顶峰便可以歇口气,孰料顶峰之上还有顶峰,这歇了的气只得重新收回来。
逍遥的日子没了,可人生漫长,唯有如此,才不无聊,不是么?
丁一捏了捏她鼻子,笑嘻嘻地揽着她往侧前方的汉白玉桌前走,那里端端正正坐着一个赤膛脸青色长眉的男子,模样怪异,头上还杵着两只小犄角。
看起来倒像是妖修化形。
台前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各色等阶的仙人安静等候,秩序井然,傅灵佩观去,便是那些看起来颇为厉害的仙人亦是遵守秩序得很。
而每轮到一个仙人,那人便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块七彩菱形物体交给那犄角人,直到那人颔首,才纵身一跃,往那深渊破开的口子里投,很快便消失在那万千恒星里。
公羊子点了点袖口的草叶纹,直到一个僻静的隔音罩三人围住,才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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