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瞟了他一眼,视线落在地上的角鞭上,道:“刘道友何不先疗伤?”说着丢了一瓶极品离震丹过来,至于更高级的丹药他不是没有,但……过犹不及。
“是,是,是,得疗伤。”刘振回过神来,光棍地往下一坐,接过玉瓶倒了一粒,眼神正了正,立刻便服了下去。
这一打坐,便是半日。
丁一又耗费了一个防护阵盘,将自己的元力恢复到半满,才见到刘振站起。
“刘道友,可好些了?”
“是,多谢丁道友赐药,”刘振一揖到底,方脸上的感激几乎要扑出来,“此回若非丁道友之故,刘某已身陨在此,日后若有差遣,刘某愿肝脑涂地。”
丁兄哂了声,摇头道:“刘道友严重了。你我同行至此,自是有同行的道义。”
“不过,丁某来此,也是有一事,需刘道友协助。”
刘振一愣,拱了拱手道:“丁道友但说无妨,刘某自鼎力相助。”
丁一便将万里黄沙阵的厉害和阵眼之事,与他说了个清楚,刘振脸上不由泛起喜色,“丁道友放心,刘某便是将这条性命压上,也要保丁道友安心破阵。”
丁一笑眯眯地与他说了两句,待刘振将角鞭拂袖卷起,两人便相携来到阵眼之处。
其实这万里黄沙,哪一处看来,都极其相似。
便是不路盲的人来分辨,也分不出个东南西北来。何况定位罗盘在此处已然失了效,以致刘振在看到丁一带路毫不迟疑地带路之时,心中也是惊了一惊。
丁一自然是凭着对阵法变化的推算,重新寻到这变化万端的阵眼之处的。
这半月下来,万里黄沙阵在他已是了然于胸。
“便是这了。”
丁一看着前方越加凛冽的如铁砂掷面的沙尘,满脸肃穆。他递出三个防护阵盘,“刘兄先在此处将状态恢复完全,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丁一自然不是对刘振完全放心,可此际他没有旁的选择,便也只能姑且信上一信。
刘振肃容,“刘某身家性命皆在此,丁道友尽可放心。”
丁一不置可否,只面上还是笑了笑,自顾自地也从玉戒中取出了防护阵盘,盘膝坐下,他一路带着刘振赶来,斩杀沙蛮兽皆出自他出手,亦耗损了不少元力。
一夜相安无事。
待丁一起时,发现刘振面上已是好看了许多,极品离震丹自然是没这效用的,不过以他元婴中期的修为,手头有些顶好的存货也是应当,并不稀奇。
他神识转向阵外,阵外呼啸着的沙蛮兽越聚越多,有些身上隐隐有些异动,刘振也看出来了,“丁兄——”
“一会阵盘破裂之时,你我同出,待我将这群沙蛮兽齐灭后,便立时着手破阵。”丁一脸色越来越凝重,六阶沙蛮兽形成竟要比他推测的还要快。
“记住,一定要撑住三息。”
“喏。”
刘振再一次见到了那漫天的紫色华光,如灭天之剑一般,仿佛能将天地万物都齐齐搅碎,强大无匹的沙蛮兽在这惊天一剑中全都化作了齑粉。
心中惊叹还未及出,便听一叱喝:“走!”
忙忙跟上眼前的灰袍,眼前背影瘦条高挑,却仿佛蕴有万钧之力,刘振心中大定,突对逃得性命有了万般信心。
一息!
仿佛这沙蛮兽也知大事不好,仿佛有了灵智般从各处拼命赶来,刘振额上青筋暴起,长喝不止,源源不绝的水元力从体内挥袖而出,失了角鞭的他只能拼命去堵,力图留出一块清净地。
丁一十指如梭,三百六十八支阵旗“唰唰唰”声不断,以九宫八卦斗星位落地生根,渐成方圆。
二息!
层层叠叠三四五阶沙蛮兽几乎将刘振盖住,他腾挪躲闪,浑身沁血,无数黄沙洞穿的小洞已有鲜血汩汩而下。
而万里之遥处,程无趋愕然看着原与他战得不可开交的沙蛮兽纷纷化作黄沙,沙地之上似有隐动,滚滚而去。
玉扇一收,他笑嘻嘻地往黄沙所去之所追逐而去。
云秋霜收起七弦琴,手往腕处一覆,笑了笑,“冤家……”也笑笑而去。
三息!
水卷黄沙,刘振几乎已失去了意志,仅凭着一股蛮劲在撑,不可放过一只,不可,不可!至于放过以后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经迷茫了。斑斑血迹,将他湮作了一堆血人,唯一股甜腻的香味越发浓郁。
丁一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处,五,四,三,二,一!
起!
三百六十八支阵旗落地生根,金光大放,“嗡嗡嗡——”旋作一团,只听黄沙地里一阵沉闷的地动声响起,一股巨大的气旋爆裂开来。
丁一御剑直起,见刘振神情迷乱,显然还未回过神,顺手一卷,直直瞬移开十里。
“轰隆——”
“轰隆——”
“轰隆——”
万里黄沙阵,破。
丁一只觉手中一空,人已被抛向了不知名处,胸中憋闷,禁不住喉头一口血,闷地就吐了出来。他揩去口中血迹,苦笑到底还是离得近了些,被破阵的动静伤着了。
可惜刘振不知去了何处,他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胸口,突觉体内的灵犀虫动了动,“……静疏?”
“晤,是我。”
傅灵佩的声音很清晰,“你可还好?”
只鼻尖那股子甜香,越发浓了。
丁一揉了揉鼻头,打了个喷嚏,“尚算不错。你在何处,可还安全?”
“你转头看来。”
他心头一跳,连忙转头看去,心爱的女子正袅袅着向他走来,笑容甜得像是二月里开得烂漫的春花,让他几乎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