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趋想好的一车轱辘话顿时全都给憋了回去。
这人连遗府都不在乎,还有什么能打动得了他?
对于一听到有遗府就屁颠屁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半条的修真者来说,丁一这等人还真是绝无仅有,起码程无趋是第一次见,原本的十分把握顿时荡到了底,一分不存。抱着一丝希望转向傅灵佩,见她亦是一脸无辜的笑模样,不由苦笑了起来。
“你们这样的,无趋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程无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樽酒,仰脖喝下,半晌才道:“修真者视机缘如命,你们倒好——”
“机缘机缘,有命享才叫机缘,不然,只能叫孽缘,不是么?”
傅灵佩接话,视线从丁一尚苍白的指尖收回,定定看着程无趋,“我不信你程家找不出一个阵道高手出来,便是找不到,去仙盟挂个任务雇一个也不成问题,为何一定要找我们?”
便是交情,多年未见,也唯有多少交情可以攀,何况当初两者也不过是合作关系。
程无趋僵了僵,嘴角流出一丝苦涩出来,他又喝了一杯酒,酒盅重重地落到桌上,才道:“你还是这般敏锐。”
“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如今看着风光,但程家盯着这个位置的太多了,随时都有人想将我拉下来,所以不可能在程家内部大张旗鼓地找阵师;也因此,这任务不能挂出去,否则立刻便会为人探知。而此处遗府,我势在必得。”
“很危险?”
“很危险。”
“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为何选我们?”
“因为,你们够强。”程无趋直视两人,“更因为,你们俱是一言九鼎之人。”
当年若非傅灵佩出手,他这命早就归了西,所以,他信。
丁一拨弄着傅灵佩的十指,半晌才沉吟道,“在商言商,若只是一句遗府,确实不足以让我们冒着殒命危险陪你去。不若告诉我们,你能为此付出什么。”
“第一,此去无趋还会再叫上一位挚友,元婴中期,以你们二人实力,自不必担忧会黑吃黑。第二,遗府之物,我们五五分。”
见丁一脸露不赞成之意,程无趋咬牙道:“好,那就你们六,我们四,你们先挑,这已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不过,其中有一个玉简是我此行目的,事关我功法之要,必须归我。”
看来这才是程无趋一定要探遗府的真正目的,傅灵佩颔首,提出意见:“当初你既然没能破阵,为何能知晓遗府中一定有你要的功法玉简?”
程无趋为难地拧紧了眉头,傅灵佩却执意等,他只得叹了口气,“跟你们打交道,还真是半点都不能瞒。”
“当年我抽签的运道之差,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丁一眼弯了弯,轻笑道:“晤,确实见所未见。”
差到家了。
程无趋翻了个白眼,才接着道,“世上既然有转运之说,便有借运之说。我幼时,曾得过一枚玉简,名为借运录。”
说到这个,程无趋一脸苦相,桃花眼都耷拉下来。
“也亏我那时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照那借运录上的做,否则当初便该直接要了我的命去。你猜怎得?这借运录十分邪门,借的是我自己的运,只不知是借给谁了,从此后,我便处处倒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喝口水容易塞牙缝,踩飞剑容易打跌这类的小事,索性倒霉着倒霉着我也大了,到如今这般。”
傅灵佩听着都不禁为他掬起一把辛酸泪,“我今日,可没见你塞什么牙缝。”
说起来,吃喝了也不少口的。
丁一也挑眼看他,“看你还是蛮顺畅的。”
程无趋摊手,“是,当年我便想说了,与你们在一块,我这坏运道似乎好了许多,这也是这么多年,程某一直坚持不懈找你们的原因之一了。”
——好很多?
傅灵佩不由抬头,正好对上丁一若有所思的眼神,两人眼神一碰,很快便分开了,丁一道,“所以你一定要找我二人,也是为了我们在,能镇压一下你的坏运道?”
“是。当时我寻到那处遗府,识海中便着了魔似的,一直叫嚣着要进到里边,直觉告诉我,里面有我想寻到的有关借运录的答案。”
“我猜测,约莫还是个玉简。”
傅灵佩颔首,原本还有拒绝的意思却歇了。
借运借运,那么这运,是借给谁了?又有多少人,碰到过这样的借运录,被借走了运甚至是性命的?
他们两人在程无趋旁,便能帮其镇压坏运道,可算起来,她唯一与常人不同之处,便是两世为人,这是否说明她已超脱五行,不在天道管控之下?以至于但凡升阶,天道便似疯了般,要借助雷电将她毙于掌下?
她心里直觉否定这个猜测,却又说不清心里隐隐的惶恐是什么。
丁一抚了抚她的发顶,手心干燥而柔软,缓声道:“静疏,莫多想了。”
他抬头,见程无趋还期待地看着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既如此,时间定下后,便再通知我二人罢。”
说着牵起傅灵佩便大步往外走,程无趋乐颠颠地跟上来,顾不上保持其翩翩元婴的风度,诞着脸道:
“你们这是,答应了?!”
“晤,应了。”
“太棒了!”
——程无趋一蹦三尺高。
还在堂的茶馆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堂堂程氏少团长,未来的一团团长当着无数人的面,做出了生平最二缺之事,以至于他以后每每擒着翩翩公子的作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丢脸一刻——
傅灵佩瞥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满脑门的问号暂时都被程无趋的一蹦给震散了去。
莫玉儿目瞪口呆,迎上来的步子都顿了顿,半晌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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