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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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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我去市场附近的心意糕点屋买早餐,兴许是这家店的地理位置不错吧,再加上他们卖的糕点也不难吃,故而生意总是很旺,店员们也是忙得团团转。

    我挤在人群中等待服务员有空后过来招呼我,在不经意间,我发现左边换了一张妇女的脸,她的后面紧贴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应该是她的儿子吧。他们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他们的衣着,衣服很干净,但洗刷的痕迹却很明显,也不知道它们陪着主人度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

    终于有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呼我们了。我说要两个肉包,但我右边那个青年似乎很急,服务员又被他叫走了,我没气,而左边那个妇女也没气,因为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前的一笼糯米鸡和鸡蛋上,她没说过话,只是盯着那笼子里的东西,还用手掂量那堆鸡蛋,拿起一个,轻轻的在手心里抛一下,接着放下,又拿起另外一个,再抛,再放,再拿偶尔回头看看身后的男孩,她的目光很迷离、迟疑,她把那个用了最长时间去掂量的鸡蛋放在了最上面。

    服务员终于帮我拿了肉包子过来,我接过,并付给她一块钱,此时我的手机响,原来舍友让我给她们带早餐回去,于是我便留在原地,继续等待交易。那妇女小声地指着我的肉包问服务员:这包子多少钱一个?五毛。我听了又忍不住扭过头瞧了她一眼,难道她没买过包子么,这些蒸包都是五毛一个的啊,怎么还要多次一问?那个女人嘴里喃喃着,在重复着:五毛,五毛过了几分钟,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麻烦你给我拿一个吧。肉包子在服务员的背后,她听到妇女的话后便转身去拿包子,就在服务员转身那一瞬,我看到妇女的手在鸡蛋堆上迅速的一抹,犹如变魔术一样,接着我发现,那个最上面的鸡蛋不见了。我们的眼神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相遇,她的眼神告诉了我她心灵的不安。我不露声色,一个鸡蛋也就五毛钱而已,算了吧,没必要揭发她让她当众出丑了。如果不是被生活这个高利贷逼急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或许,她也不会无师自通地懂得怎样变魔术。

    妇女给了服务员五毛钱,然活就拉着男孩的手准备离开了。我也准备帮舍友们买好早餐回去了,此时候,那男孩停住了脚步,向他妈妈要一毛钱,他妈妈不给,他就不肯再走。我当时觉得那男孩太不懂事,一毛钱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都不算钱,但我想,对于他们而言,是五分之一个面包,几根青菜或两颗糖。那妇女见男孩不肯走,有点生气,不过只有几十秒,可能是在大庭广众里不好发作,又或许因为孩子平时都不会开口要钱,他现在这么执着应该有他的理由吧,无论什么理由,反正最后还是男孩如愿了。那孩子拿到妈妈手里的一毛钱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塑料袋,缓缓地剥开袋子,我看到里面有几张毛币,是四毛钱。男孩拿着那五毛钱转身回到糕点屋,把钱递给那个卖包给他们的服务员,并说:姐姐,对不起,我妈妈忘记还有一个鸡蛋没付钱,她记性不大好,在家里也老这样子,她明明没吃菜却告诉我说她已经吃过了,所以你别怪她哦。然后他就转身跑到妈妈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妇女显然很吃惊,吃惊过后是笑容满面,她摸着孩子的头,说了两个字:谢谢。我看到她的笑容很舒心。

    他们走了,我的思想却乱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像小孩子那样帮她卸下她的心灵包袱?尽管只是五毛钱的鸡蛋,但也会让她一辈子背负小偷的十字架,我的隐瞒并不是帮她反而害了她,虽然我的隐瞒没错,但我的方式却错得很离谱了,我想,自己应该从男孩的举动中学到某些东西。我也要对那个男孩说这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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