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千秋翻看了一下衣服,她也累的慌,跟个孩子似的趴在榻边小桌上,烛火摆在旁边,映着脸颊,抬起头看那女人:“你是……?”
“我是陆玖儿,将军说王妃来了,让我来照顾您。您缺了什么,自可以跟我说。”她似乎有几分紧张,不善于打这种强调说话,却似乎碍着北千秋王妃身份,学着葫芦画瓢的说着这种官腔。
北千秋眯了眯眼睛,笑道:“你是那左坤的女人?”
陆玖儿腾地红了脸,有几分慌张的抬头看了北千秋一眼,结巴道:“不……不打算是……”
不打算是,那也就是了。北千秋笑了起来,她不爱支使人,可这会儿实在是累的胳膊也抬不起来了,说道:“等热汤来了,你能帮我一把么?”
陆玖儿倒是个会照料人的,在下人将浴桶抬进屋里之前,她拿着个鹿皮热水囊,给北千秋放在腿上,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胳膊,北千秋舒服的恨不得蹭着这软玉温香的女人不撒手。
过了没一会儿浴桶搬来,下人们冒着雨一桶一桶往里抬着热水,陆玖儿走过去将一些草药放入浴盆中,才走过来合上隔着外头厚重的纱帘,点起几个暖炉,扶起北千秋。
“这里虽隔着外头那么远,倒是用物都很好,跟长安的南明王府有的一拼了。”北千秋站在那里抬手,陆玖儿抿嘴笑了笑,替她解开中衣,开口道:“妾身觉得这儿已经够好了,原来还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以前就跟着左坤么?”北千秋褪下湿冷的中衣,里头是宝蓝色金团花的抹胸,她大喇喇的站在地毯上,陆玖儿不太敢看她的面容,心里只艳羡着北千秋这身子的肤若凝脂。
待到北千秋褪下衣物坐在浴桶中,氤氲的湿雾中,陆玖儿挽起袖子跪坐在地,将北千秋的头发沾湿,才开口回答道:“妾身三年前才见过的左爷。”
“原来是他到了这里才认识的你啊……你就叫他将军?你怎么知道他是将军?”北千秋拨着热水,状似无意的说道。她不大了解左坤,对着山谷中与世隔绝的城也毫不了解,陆玖儿应当是左坤的身边人,从她口中多问再合适不过。
或许是北千秋说话间带了几分上位者的气质,陆玖儿竟心里有几分敬畏,老老实实回答道:“将军带着部下来到我们这里的,自然是将军——”
“那你以前是……?”北千秋转脸问她,俄而宛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也没怎么见过左阳的大哥,只是听左阳说过他大哥是个常年在外打仗的,见了你,我倒有些想多问问了。都是妯娌,我好歹还要叫你一声嫂子,这兄弟俩分隔多年,你也多跟我说说,我好心里有些谱。”
陆玖儿还是心性纯良天然,连忙摆手:“我……我个没名分的,哪里论的上是妯娌,王妃高看了,我以前就是个猎户家的闺女,是偶然……偶然跟了将军的。”
“他的脸是被烫了么?当初带来的人,现在也都住在这城里么?”北千秋也是个能装的,这张面容本就够欺骗人,她又歪头一片好奇天真,陆玖儿看她还要小个一两岁的样子,心里一软,就也说了好些体己话。看着只是告诉北千秋现在大概是个怎么状况,实际上北千秋也从中提取到了不少消息。
这山谷在四年前还是个只有两三村落的地方,左坤带着千人左右来到这里,驻扎军营,建城定邦,又陆陆续续带了许多人来到这里,这个城便越建越大,定名惠都,恐怕是取了惠安长公主封号中的这个字。
陆玖儿说这其中军士非常之多,分成了几个营,左坤带来的一部分人是西北口音,还有一些似乎是南方口音的水军,另有一部分是附近山寨营头的流匪,刚来此地闹过几次事,左坤手段强硬,到时让那帮流匪也成了规规矩矩的军士。
看来是左坤也谋划了很久,陆玖儿也说了其他柴米油盐的事情,北千秋听了在心里头一条条分析,眼见着水逐渐变凉,来了个健奴加了次热水,北千秋就说自己再泡一会儿,让陆玖儿先去休息。
陆玖儿不大放心的走了,北千秋头倚在浴桶边上,湿毛巾垫在长发下,她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左阳竟也有这么大的谋划,这让北千秋既觉得宽慰,又更变做什么事都开始想要束手束脚起来……
顺帝的势力本大多都集结在长安,这次伸出爪牙来便让左阳吃了苦头,他若是想要培养势力正面和顺帝对抗,会不会太低估顺帝了。她撑着脑袋,越想越觉得头疼,揉着酸痛的大腿,只觉得水又变凉,想要开口叫人却含混了一声没力气叫出口,累了一路困顿之间,趴在浴桶的边沿几乎要昏睡过去。
她顺着浴桶缓缓滑下去,水漫过下巴漫过鼻尖,就似乎听见了门推开的声音,有人走进来。
“北千秋!千秋!”她听到了惊慌失措的叫声,紧接着就被一双大手从浴桶捞出来,睁开眼来,只看着左阳一脸紧张,拎着她胳膊喊道:“你到底醒没醒着!我要是晚进来,你是不是就把自己淹死在桶里了!我到底是不放心你,跑过来看了一趟!结果你洗个澡都洗不好么?!”
北千秋脚下滑了半天才站稳,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你是不是变态,你见过头蒙着被子睡觉的还会被憋死么!我他妈现在□□着呢,你是不是就想看啊!”她说完了,竟然还扭了扭身子,左阳被她身上甩下来的水溅湿了衣服,他连忙松开手,脸红顺着脖颈延伸进衣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了几步,到榻边才想起来自己眼神还没挪开,啪的一声,两手糊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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