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却没有找到长公主,此时才赶来——望长公主莫要罪怪。”李庆云下马跪在惠安长公主马前。
惠安冷笑,她长发散乱,端坐在马上,却依然是多年前膝下已有三子却仍冲入宫中,在夺嫡之争中为当今皇上谋得一片天下的长公主。
惠安偏头看了一眼左阳,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左阳一个激灵仿佛懂了。
他抬起沉重的铁枪,将那枪头的红缨甩了个花,高声道:“众人且随我进京保护皇上!”
响应的是排山倒海的呼喝,那些军汉的声音里包含着隐忍的愧疚,包含着憋屈到极致的难堪,也包含了死也要护着左家的决心。
左阳快骑带队,左晴被他抛给惠安保护,人马快速走出祁县,穿过刚刚他逃过来的那一段黑暗的路。骑着马,左阳才知道刚刚逃过来的那段路,在他心里那么长,回头望去那么短。
短到以至于不过片刻,他就看见了乱箭射杀的满地尸体,以及他刚刚打破车壁的那辆马车。
那一地的尸体,全都是李庆云手下的骑兵,竟然没有一人身着褐色军服。北千秋的人都全身而退了么?!左阳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突突跳起来。
本想往前望去绝不回头,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老南明王的尸体直直跪倒在车顶,身上扎满的乱箭在火把下隐约闪着冷光,他惊得脊背一麻——!
他的手下不是全身而退了么!他为什么死在了这里!他是故意要换人附身而死,还是没能逃得过追杀?!
那年迈的面容上再没有半分北千秋的神气,混沌的眼珠望着祁县的方向,喉头被铁箭对穿,粘稠的血还在兀自流动,左阳张了张嘴,轻轻呢喃出的却是:“……北千秋……”
那缕魂魄无需置疑的离开了老南明王的身子,真正的老南明王或许在几个月前就缠绵病死在了榻上,快马擦过那片狼藉不过是一瞬,左阳却直到看不清那跪的笔直尸体时仍无法回头。
惠安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儿,莫要回头!”
北千秋也说:“叫你他妈回头不看路!”
左阳转过脸来,直直望着远处燃烧的长安城。他感觉北千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仍在看着他的背后。
那缕魂是不会死的!
那缕魂也不能死!
他还有千千万万的帐要去跟他算!
李庆云与左阳并马齐驱,入了长安城后,只有一千左右军士随着他们往皇城而去,剩下三千人竟转瞬间散开走入小巷。这是左阳发出的号令。
李庆云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一半人还怕敌不过靖王叛军?!你莫要太小看南明王府的兵——”左阳怒喝:“还有多少长安百姓在水火之中,我岂能不顾!他们去救人,我们也去救人!”
李庆云几乎吐血,左阳哪里是留了一半人,分明留下了四分之一还不一定到!
可左阳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无法反驳。
他们这帮人与皇城脚下的靖王残兵免不了一场厮杀。李庆云却没想到这场厮杀就要到尾声时,刺穿他胸口的一把□□,来自那还未满二十的左阳。
左三郎是长安人尽皆知的温和害羞,可当李庆云从马上倒下时,只看见了一张溅满鲜血面无表情的年轻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