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江边的空气阴冷而潮湿,手抓在金属支架上,
带来粗糙而又冰冷湿滑的触感。我朝脚下看去,浑浊的江水在下方几十米的地方奔流怒
号。我正身处离地面二十多米高的信号塔上,衣服鞋子上全是铁锈,今晚回家,又有得解
释了。此刻,我有点后悔三十分钟前的冲动了。
我叫萧景枫,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业至今已过了半年有余。爸妈在我高中时便已离
婚,我选择了跟着我妈。说句没心没肺的话,我对我爸没多大感情,因为他对我就没什么
感情。父爱什么的,对我来说永远只是书上的名词!我爸是个酒鬼,一喝多酒就乱撒酒
疯,冲我和我妈发脾气,甚至会动手打我们!还因在单位贪污而坐牢。几十年下来,没有
一点点改变,我妈可能真的觉得累了。与其无数次去原谅一个本就不打算改过自新的人,
何不从此善待自己,开始新的生活!而对我来说,有他没他我都是这样过。无所谓了。
离婚后,我妈也从银行里退休了,按说她还没到退休年龄,在我追问之下才知道,
作为一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人,能在银行混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是属于被淘汰
的那一类人。不过还好有退休工资,还有来自我外公的资助,虽说不多,去也足够生活。
至于我,嘿嘿,生活的变故,老实说对我真的没有带来丝毫影响,该吃吃,该玩玩,该睡
睡。作为一个盛大网络旗下游戏《传奇世界》十年网游年龄的骨灰级玩家,我唯一的烦
恼是怎么样能在PK中百战百胜。从2002年开始,我接触到了人生中第一款网络游戏,《热
血传奇》,一开始和同学们半夜爬墙逃离学校去网吧玩通宵,第二天无畏地带着黑眼圈回
到学校继续上课。本就惨淡不堪的学业,从此再无下降空间。2003年,盛大推出由自己开
发的全新游戏《传奇世界》,画质相比《热血传奇》带来了质的提升。我跟几个死党毫不
犹豫地将战略中心又转移到了新游戏上面,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地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论身在何方,脑袋里都是机关洞,蛇魔谷,将军殿,铁血魔宫。课本上更是不能直视,
随便翻开一页,上面总是画满了各色游戏里的武器和怪物们。裁决,骨玉,血饮,龙纹,
龙牙,怒斩,还有Q版的尸霸,铁血魔王,通天教主,逆魔......可以这么说,支撑着我
念完学业的,完全来自于这些虚无的幻想以及学校,网吧,家庭三点一线的生活。我可以
很轻松的在想象以及与死党们的讨论中度过一节课,并且从此不再厌恶课堂。虽然这完全
不可能改善我的学习成绩,可我却乐此不疲。
子不知曰没曰过,生活总是不可能尽如人意。我秉持着这这样的人生态度,度过了从
初中到大学再到最终毕业。我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没有任何人生理想,过一天算一天的
无业游民。毕业后的这大半年时光,是我迄今为止人生中最惬意的。不用上学,没有老师
的唠叨,能安安心心的宅在家里玩游戏,玩累了就睡觉,睡醒继续玩。找工作?我暂时还
没有这样的打算,这不才刚刚毕业嘛,时间还早呢。虽然我妈没过多的苛责我什么,但我
能看出来,她一直在隐忍。
这天上午,我和往常一样,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满室内,
宣告新的一天早已到来。我伸了伸懒腰,回忆着刚才梦里好像梦到自己打到了什么极品装
备。顾不上整理乱蓬蓬的头发,我立即下床,穿着拖鞋冲到厨房,妈妈好像出门了,锅
里热着玉米粥,一旁的电饭锅里蒸着三个馒头。吃玉米粥多浪费时间,我抓了三个馒头,
冲了一杯牛奶,鬼撵似的跑回卧室打开电脑,咬一口馒头喝一口牛奶,并驾轻就熟地启动
游戏。昨天和三个死党刚到魔宫门口,就被敌对行会的一帮家伙给清出来了,后来据说他
们在魔宫打出了霹雳法杖。我一想到这里就来气。本来这东西应该是我们的。我嘴里叼着
馒头,快速的进入游戏。刚看清场景,就立刻收到了其中一个死党“酒鬼”发来的信息
“青衣,速度来热砂,天籁跟敌对的家伙们干上了!”青衣是我的游戏名,我和酒鬼,天
籁三个人是死党。我玩的是战士,酒鬼是道士,天籁是法师。在行会里,我们被称为“死
水三贱客”。那是因为我们三个人经常在死水沼泽伏击敌对行会的落单玩家。用大多数玩
家们的话来说,我们三个,属于技术流玩家,技术一流。三个人合作的情况下,配
合熟练的控制及走位,能对付好几倍于自己的敌人。昨天晚上的憋屈还堵在心里,一听说天籁在
热砂和敌人干起来了,二话没说,立刻传送到土城。可到了土城之后,发现除了土城老兵
傻傻的站在那里,四周空无一人。正奇怪着,天籁发来了信息“土城东北方向,蛇魔谷入
口偏左第一个回湾处,速度过来!”我回了一句“等我!”立刻放出豹子和分身,出城急
奔!赶到现场之后,发现那里已是一片修罗地狱。无数蓝色名字的己方行会成员和橘色名
字的敌对行会成员混战在一起。地上已经躺了几十名玩家,各种药水和装备也散落的七零
八落。两个橘色名字的敌方玩家发现了我,立刻朝我发动了攻击,各种魔法同时被施加到
我的身上。血条如同溃堤的水一般迅速下降。我点了一个雪莲,并开始以游击的方式反
击对手,一边打字示意天籁和酒鬼打开IS。正情绪激动时,突然,电脑屏幕啪地一声黑掉
了。我先是一惊,接着就是震怒,这他妈什么鬼毛病,正PK你给老子停电?一踢椅子站
起身来,蓦然发现我妈正站在门口。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试着问道:“妈,你是不是
把电闸关了?”妈妈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饱含着失望和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我压低了声
音,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关了电闸?”“是,就是我关的,你要怎样?”妈妈突然爆发
出一声大吼,猝不及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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