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耕农,那日子可以过得很不错,但,不是,大宋朝的自耕农占农民的比例不超过一成!
几乎所有的农民,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稍微有意外和灾荒,就得破家、亡人。
艰苦的现实已经扼杀了所有想象力,哪怕是愿望,这些朴素的农民都没有办法去多想象,他们只想要属于自己的田地……
孟老头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那些老人们纷纷赞同称是。
只有少数曾经是富户或者是小地主的老人沉默,他们的田地还在那里,只是不清楚洪水退去后,还属不属于他们……
田地荒废超过三年,地方官府完全可以废除他们的所有权。
总之,只要被盯上了,有的是办法侵吞掉他们的田产,这在大宋朝屡见不鲜,每次天灾,必然就意味着大量的土地兼并……
“大家的愿望只有土地吗?”
苏彧忽然高声问了一句,这让大家面面相觑,聚在一起的几位曾经是地主和富农的老人彼此看了看,一位打理的还算整齐的白发老人站了起来。
他说道:“老朽想在东京安家。”
“黄河决堤之前,老朽在邢州有三千亩田地,州府之中,有店铺八间,累算财富数万贯,可最终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东京,老朽也曾入城游览过。”
“见识了东京的繁华,才知晓邢州不过是乡野偏僻之所,老朽在邢州有一座三进的院子,听说那样的院子在东京城,需要十万贯才能买到。”
“如果说有何梦想的话,老朽想在东京住上那样的院子,安度晚年。”
这位老人气度自然,旁人也多认识他,知道他不是说谎,如果说这些老人中谁的影响力最大的话,就是他了。
他叫褚文远,是邢州荣德县的乡老。
这次逃荒,褚氏一族有六百多人出来,在东京城外等了四年,其他难民团体都有不少的减员,可他们褚氏只死了两个人,一人得病,一小孩夭折。
褚氏的屋子,算是难民营中最好的那批了,他们自己有花钱改建。
虽然住在难民营中,但大家都知道褚氏还有不少积蓄,洪水来的夸张,但也要看地方,荣德县虽然受灾,但并非摧枯拉朽那种。
褚氏在洪水中抢救了一批财物,又组织了族人,才开始迁徙。
五百多族人,族中甚至有十多名子弟习武,再组织一下青壮,便是一股强大的民兵力量,足以保卫他们自己的财物。
这让褚氏安稳的到了东京。
可是,不准进城,就算准也没用,他们只抢救了一批财物出来,而不是主动搬家出来的,手头那点钱根本不够全族人在城里开销的。
更何况,谁知道黄河多久稳定,洪水多久退去。
而官府又什么时候组织回迁……
如果要返回家乡的话,重新购买生产资料,重建村落什么的,都需要一大笔钱,哪怕是褚文远这个族长,都舍不得到城里去租房子,而是住在难民营。
如今,苏彧要问梦想,褚文远就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他要看苏彧是什么态度。
然而,苏彧只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愿望非常好,良田美宅,是广大人民最直接的诉求。”
“然而,你们没有更奢侈一点的愿望吗?”
“有吗?!”
苏彧重复问了两遍,有个腼腆的老人才站起来说道:“小圣人,您摸一摸俺家的娃娃吧,您是天上的神仙,一定能够保佑他考上功名的。”
出现了,大宋朝人生终极目标,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