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安的繁华生活,根据汉制出嫁的女人要跟随丈夫一起服丧,曹时的母亲在他大婚后第三天病故。
按照《周礼》孝子回乡奔丧守制二十五个月,期间夫妻别居禁止行人伦之礼,平阳公主被留在长安服丧,曹时回到封地平阳侯国为母服丧。
侍婢们告诉他,去年四月梁王刘武病死,接着七月二十九日发生日食,古人比较迷信灾异之说,所以汉景帝决定改元重新记录新的元号,到了今年是汉景帝后元元年。
今天是后元元年的五月二十七日,最近几天关中侧近连续不断发生大地震,天子命各郡太守紧急救治灾民,京师里传来的消息也是人心惶惶。
“后元元年,这么说来汉武帝刘彻再过一年半就要继位当皇帝了。”曹时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丝紧张,汉武帝是一位大有为之君王,治国期间以中央集权、独尊儒术以及发动匈奴战争为名,中后期以残暴嗜杀而闻名,其残暴程度甚于秦始皇,直到晚年才下轮台罪己诏结束暴政。
曹时不记得平阳侯是什么时候完蛋的,他知道汉武帝时代亲手把所有的功臣列侯一起解决掉,当这位千古一帝驾崩之时,所谓的列侯功臣集团已经变成一股青烟随着这位“大有为之君王”一起荣升天国了。
“刘氏皇帝向来无情残忍,我以后必须打起精神小心做人了!”曹时对汉律一窍不通,但是他的前身是有系统学习过汉律的,只要瞟一眼密密麻麻的大辟之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悄悄捏一把汗。
忽然,室外传来的争执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胡家令不要为难在下,君侯身体不适的确不能会客,阳信公主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在下会在待君侯病愈之后转告之。”
“陈家丞,你知道知道我是公主府的人,我家公主命我来拜见君侯问安,你不要挡住去路,若违了公主的谕令,你吃罪不起!”
一道放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曹时知道姓胡的是阳信公主府家令,他和阳信公主虽然早已成婚,但因为为母守孝所以夫妻长期相隔两地,这个胡家令就负责传递两地的消息,在他的记忆里他对侯府家仆很不尊重。
“阳信公主叫阁下问候我家君侯,胡家令不要拿着公主的名头吓唬人,惹出祸端我们不好过,你也吃罪不起。”
“说的好,休叫他人以为侯府人怕事!”
争吵声越发激烈,双方争执不下被赶来的一位老人喝止:“尔等在做什么?惊扰了君侯休养无人担待的起,还不速速退下。”
争论的声调陡然降低下去渐渐的恢复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须发皆白的老人蹑足走进来,看到曹时炯炯有神的双眼先是一惊,旋即大喜道:“泰一神保佑,君侯面色红润,看来寒症已然大好矣!”
曹时认得这老人,他是侍奉三代家主的老人,轻声询问:“陈叔,方才吵嚷之声是怎么回事?”
名叫陈叔的老人叹了口气道:“公主府家令胡遂几次三番催促君侯尽快回返京师,与侯府的奴仆发生了点口角,老仆已将他先行打发到驿馆去,想来这几日是不敢来侯府来打扰君侯休养身体。”
“陈叔,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曹时撑起半个身躯笑道:“你看,我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君侯万万不可起来,冯医工说君侯至少需要过十日方可出外行走,这十日里不能受了邪风。”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像个弹簧蹦起来拦住他,神情庄重着急的不得了,曹时觉得好笑就顺着老人家的意思躺下来。
陈叔想起身告退被曹时拦住,老人家看君侯气色不错才安心跪坐下来说道起侯府事物,陈叔年纪大了嘴有点碎,啰啰嗦嗦把这几个月平阳侯国发生的大小事物说了个遍,这正好随了曹时的心愿,他正为两眼一抹黑的新生活感到苦恼。
最让他在意的仍是生命健康和安全,二世为人更让他体会到生命的宝贵世界的美好,上天如果给他一次机会重来,他绝对不会再去塔克拉玛干作死,于其好青春可不能白白的葬送在黄土之下,还不如过一辈子太平生活。
他的观点恰恰也是陈叔非常高兴的,平阳侯正宗一脉三代单传,按照汉朝的继承法只有列侯的兄弟、嫡子、庶子、孺子可以继承,距离曹时最近的一支还要数曾祖父曹参遗留下来的庶子,按照汉律是不具备合法继承权的。
曹时是曹家正宗的嫡子嫡孙,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又没有留下后嗣,平阳侯国就会被天子没收入国库所有,那就彻底完蛋了。
“君侯前几日病的厉害,侯府上下寻了许多医工都治不好,幸好齐国的冯医工游方至河东,被老仆请来医治君侯,没几天就把君侯治好了,说起来这位冯医工还是仓公高徒,据说是娶了仓公的女儿得授真传。”
曹时好奇地问道:“仓公?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