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涟漪。花粉散尽之时,蜻蜓洞主击出一掌,紫金花顿时化为粉末,融入这药池之中。
平静无波的药池之水,重新沸腾起来,颜色也变成了原有的棕褐色。
翠烟低头进了石室,不远不近地跪在一旁。
“紫金花被盗走了?”
每隔三天,便能盛开一朵紫金花。然而三天前的那朵紫金花,却被谢小迹给摘走了。他来的不早也不晚,恰巧在紫金花绽放的关键时节,不得不说,这小胡子着实运气。
“主人恕罪,是翠烟的过失。”
“别急着领罪,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他们拿那朵紫金花做了什么。”若是坏了大事,他们这么久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属下这就去调查。”
“不必。”蜻蜓洞主抬起头,透过那副精巧的蜻蜓面具,是他深渊如千古幽潭的眼睛。
紫金花的用处,他们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是了解个皮毛。若翠烟这个时候找上门,只会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得知这紫金花用处非凡。
“那主人,温大夫要怎么办?”翠烟咬着牙,主人犯了大忌,给温大夫和其他大夫用了不同的药。温大夫的药药性相对缓和,变化却是无穷,就连宗主都是慎用。更明令神明宫各长老堂主,不得乱用此药,否则就犯了忌讳。
翠烟原以为主人给温大夫种的毒与其他大夫一样,后来回到药池一看,才知道主人竟临时为温大夫换了药。翠烟是蜻蜓洞主的心腹,当然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不过,纸包不住火,若是给宗主知道了,那主人就麻烦了。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主人有个很好的说辞,能说服宗主。要么就杀了温书,消灭罪证,宗主也就无法追究、真相也会随着她的死被掩盖。
“不该你管的事,少过问。”
“是。”翠烟端正神色,忙点头道。
有亮桦的例子在前,翠烟哪敢再犯。主人在神明宫中地位特殊,连长老和堂主都得卖他这个洞主几分面子,他的事他们也不会过问。她翠烟是个下人,主子的事本就不该多问,主人这么做或许有自己的缘由,她就别为这事冒犯主人了。
“宗主那儿,我自有交代。”
“是。”
“温大夫那儿,若是有什么变化,该怎么办?”主人在温书体内种的药,变化无穷,谁也料不准那药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若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想惊动宗主根本是不可能。这样的药物,也一直是武林的禁忌,到时神明宫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恐怕也是他们不想见到的。
自打这些大夫被救出神明宫,翠烟对宫里决定的事就一直看不明白。且不说温大夫体内的药物,就是那些大夫,用药之猛之狠,哪一样被揭出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神明宫存在多年,虽然不为武林所知,却从没有怕过谁。神明宫的弟子,也个个自认高人一等,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翠烟自小留在药池,没有经历腥风血雨,虽然看过不少丑陋残忍之事,终将只是炼药喂药,不知江湖和人心险恶。
她自然不知神明宫宗主的野心,也不懂蜻蜓洞主的险恶用心,她担心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的主人和宫里的姐妹。
在神明宫中,还有心性如此单纯的女子,确实是不多。无论她帮别人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有这一点,她就并非一个全然的坏人。
蜻蜓洞主呢?
这个小丫头屡屡提些让他不爽的事,他却并未像对待亮桦一般待翠烟,是否她也知道这个小丫头对他忠心不二,杀了她确实可惜?
“下去吧,之后的事我自有计较。”
“……是。”翠烟俯首,慢慢退出了石室。
蜻蜓洞主转过身,背后是汹涌翻滚的药池之水,前方是平滑厚实的岩壁。傲然挺立的身姿,妖娆诡秘的蜻蜓面具,还有袖子里的那只手,赫然是一只血手。
缓缓举起袖中的那只手,血雾浸染,触物即死,沾花立枯。药池中鲜花绽放,被血手一碰,鲜花顷刻间枯萎殆尽,成为这药池的养分。而那双血手,终于慢慢回复成为正常的样子。
若是翠烟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她跟在主人身后多年,依然不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或许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蜻蜓洞主看了一眼那药池,转而启动石室的机关,踏步走了出去。只余满室池水,翻滚汹涌,似乎要搅起一场滔天巨浪、血雨腥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