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言诉出口的暧昧都在此时缓慢发酵,好像下一刻就要酿制成他们未曾预料的欣喜。
一不小心,视线隔着桌案对上,两种不同眸色的眼瞳分别映出了各自放在心上的身影。
不知是谁先笑出来,两双眼睛同时弯起,里面洒满了细细碎碎的笑意。
好像所有的多虑都在这一笑中消解了。
陆浅川隔着桌案,轻轻亲了莫沉渊的额角一口:“在这里睡吧。”
莫沉渊微微偏头,就着这个方向咬了一下他瓷白的脖颈,低声道:“嗯。”
就在韶疏以为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怀着满腔忧虑去找卢风逸谈人生时,莫沉渊拥着陆浅川,两人傻子一般躺倒在床上,挂在帐边的两把灵剑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剑光,映照着主人同时弯起的嘴角。
一夜酣眠。
第二日,两人精神抖擞地去主帐请安,却见韶疏携卢风逸,早早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他们。
完全相对于他们的神采奕奕,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憔悴,撑着四个黑眼圈小声谈论战术。
莫沉渊若有所悟,陆浅川不明所以。
他们休息了一天,今日开始,韶疏便要下令攻城,是以从魔君到下属的魔兵,皆是一副紧张的神色,时刻严阵以待。
一切事宜都已提前安排妥当,韶疏也只是再和其余几人确认一下,都讨论好后,他对陆浅川道:“确定要打头阵?”
陆浅川表情坚定:“不是一早就商量好的事?”
韶疏有些犹豫。
一来,守城的是柳青葵,他担心陆浅川会念及旧情,不忍心下手。二来……
他的视线在两个臭小子之间打了个转,心道:“这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当年他和燕子安毛手毛脚的第一次,燕子安可是难受了三天才行动自如。
昨晚他和卢风逸胡思乱想一整夜,今日便有些担心陆浅川的身体扛不住。
孰料陆浅川生龙活虎,快活得都要开出花来了。
陆浅川观他神色,误以为他还在忧心自己力量不稳的事,于是安慰道:“前辈放心,我有把握。”
他顿了顿,又道:“反倒是沉渊最近状态不是很稳定,我想还是让他调息几天,决战时才好对抗洛华银。”
这是他和莫沉渊昨晚商量出来的结果。
之前那场大战,莫沉渊与洛华银没有决出胜负,心中便一直有些计较。而且他和洛华银的关系说来头大,真打起来会不会被感情影响实力还很难说。
于是便敲定了这么一个顺序。
这安排合情合理,他说得坦坦荡荡。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韶疏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看地图的莫沉渊,将他的言语拆开分析一通,一个大胆的猜想兀地在心中浮现。
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误会了,他家浅川才是更争气的那一个?
韶疏的表情一时有些微妙。
他捶了一下还在状况外的卢风逸,僵着脸道:“好,按照你们计划的做吧。”
陆浅川和莫沉渊同时起身,各自压着剑柄,对两人行礼告退。
黑云压顶。
风吹起他们的衣袍,莫沉渊捉住陆浅川的手,在莹白手背上轻轻啄了一口,问道:“做好准备了吗?”
陆浅川眯起眼,因为没有戴琉璃镜,远处的景物于他不过几道残影。他翻过准备好的周边地图,不答反问:“你觉得青葵效忠洛华银,是为了什么?”
莫沉渊冷笑:“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想问清楚。”
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蹿起,莫沉渊倏然用力,狠狠咬了他的手背一口,声音转冷:“不长记性?”
陆浅川平白挨了一口咬,不甘示弱地伸出两指,不轻不重地夹起他柔软的面颊,道:“我原谅他,和我想弄清楚始末,是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