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今天灰色衬衣,暗花黑领带打的松松垮垮,西服应该进来的时候就脱了。
叶先生盘靓条顺,人高且穿着衣服显瘦,脱下衣服八块腹肌也有,陈知著都能看见他后颈上有几道狭长的划痕,红的,新的。
就这人凭什么和他谈八荣八耻?
“为什么不行?”
叶先生十七岁和家里坦白不喜欢女的,他想和自己同性同学处对象,那时候同性婚姻法尚未通过,叶先生被他爆脾气的母亲打了个半死,然后送出国。
叶先生二十岁回来的,领回来了一个男朋友,混血。
好在叶先生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再加上后来种种政策导向,这放在当年好像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后来也不算是什么事了。
在这方面,他还真没资格管他。
叶先生靠着床头,懒洋洋地抬眼,问:“你俩认识多久?”
“几个月有了。”
“几个月就以身相许?”
“你认识人家不到三小时,还能和人……”
叶先生瞥了他一眼,陈知著立刻不吱声了。
陈知著沉默了一会,说:“哥你不是会觉得人家会觊觎咱家家业吧。”
叶先生揉了揉太阳穴,“我家。”
“你家不是我家?你妈,”说出来像是在骂人,“你妈妈不是我妈妈?”
叶先生说:“你记得你非要考电影学院的时候,你爸说你什么吗?”
陈知著想了想,“他说我,有辱门楣。”
“他还让你滚,告诉你,要是要当演员,家里你一分钱都没有。”
陈知著几欲落泪,说:“太惨了,合着在老爷子心里,我当演员比你出柜这事影响大多了。”
叶先生言简意赅,“因为他不是我亲爹。”
陈知著委婉地说:“但他把钱给你了。”
叶先生真诚地说:“谢谢爸爸。”
陈知著委屈地抱着枕头,过了一会说:“哥,你说我出柜和我当演员这两件事中和一下,爸能不能更好接受。”
叶先生淡淡一笑,说:“你看你能不能被他打断腿。”
陈知著叹息。
叶先生道:“来吧,和我说说,你和那位丁先生怎么回事。”
陈知著说:“我们俩是好朋友。”
叶先生说:“好朋友是不能上床的。”
陈知著本来想说我们也没有,但是叶先生的表情实在微妙,微妙的陈知著觉得自己不承认都对不起自己,但是承认了又好像很对不起丁湛,他眨了眨眼,选择了沉默。
这个反应在叶先生眼中和默认差不多了。
叶先生说:“我记得你以前有女朋友。”
陈知著点头,“我也记得。”
“现在?”
“可能是,爱情就像龙卷风吧。”
“还顺便把你的脑子卷走了吗?”
陈知著仰着头,卧室里所有的灯都开着,非常刺眼。
这给叶先生一种他哭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