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听到此处,目中的冰似在慢慢开裂,那是有什么正在崩塌的迹象。
蒙巴顿教授见了,只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轻声说:“如果我把你的死,都推到那些教会里的忠诚教徒身上,想必事情结果会很有趣,不是吗?甚至,如果我提前再设一个骗局,让人们一开始以为这一切是国会的人做下的,非要等到接下来经过调查之后才会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教会内部分歧才产生的恶性结果,想必这样做事情会更有趣。以假象遮盖假象,所以破除第一层假象之后,人们普遍就会深信不疑地认为,这一层假象之下的假象便是真相了。我差不多现在就可以预想到,教会和国会的那些人,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所有的矛盾都被激发,情势越是大乱,对我就越有利。一个人在做一件大事的时候,最忌讳的是将自己的最终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手上这些年经营下来的暗线,现在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真是值得令人庆祝。倘若教会分化严重,依照公爵的性格,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反投国会吧?只要他反投,哈,那就是他的死局——”
一直平缓的语调,难得的有了点激扬的起伏意味了,却又就此打住。这是由于说话的人,不愿意,也非常不习惯被人窥看到自己情绪的缘故吧。
紧随而来的无声沉默之中,蒙巴顿垂目看了宋观良久。他手中的扳指无声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旁被人无视的小怪物不甘寂寞地凑上来,“咕”地一声靠近宋观。见状,教授从高脚椅上走下来,小怪物被这动静惊到,立刻警觉地往旁边跳开去了。
宋观死死地瞪着蒙巴顿,而教授毫不在意地在这目光之中倾身坐下。就像当初在圣殿时的那样,他的手抚摸上宋观的脸颊,然后顺着脸部的线条弧线一路向下,是最终停在了宋观的脖颈处。
笑了一笑,教授的神色没有了两人此次相见时的最初温和,变成相当淡漠的模样,尽管之前的那点温和,也不过是一种伪装的而已,他对宋观说:“有话要同我讲?”
宋观闻言闭了一下眼睛。
因为七窍流血,他面上都是血污,蒙巴顿教授看着这样的宋观,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但他的确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巾帕,然后将宋观脏污的脸轻轻擦拭了一番。
只是有些血迹已有了干涸的迹象,所以擦不干净。教授看着这样的宋观,他擦着擦着,微微低下头。
鬼使神差地,绝对是鬼使神差,当他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他竟然在宋观面上舔了一口。血污凝结处,舌尖微一舔过,入口一股咸涩的锈铁味,还不及细品,耳朵一痛,是被人狠狠咬住了。
闷哼一声,教授掐住宋观两颊,迫使宋观松口,他起身一摸自己耳朵,摸到了血液濡湿的感觉,那儿已是缺了一个小口。
而咬了人的宋观仰面躺在地上,他吐出口中一小块软肉,挑目看向教授,这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冷笑的意味。
捂着耳朵,教授神色阴晴不定地看了宋观一会儿,却不想此时忽然一阵钟声响起。
巨大的钟声,仿佛是在离此处很近的某个地方传来的,屋内几乎是立刻就形成了一片令人心烦的回音。听到这钟声,教授表情微凝。他站起来,松开捂着一侧耳朵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情也跟着完全彻底地冷下来,似是烦躁地踱了几步,随后他停下,弯腰一把拽住宋观的衣领,十分粗暴地将人拖到了一排都是铁制栏杆的地方。
这个房间有许多杂物,教授从旁边翻捡出一个手铐,他将宋观的左手和栏杆烤在了一起:“我现在有事情要处理,等我回来——”他神情很冷,先前那点游春绿波的温和之意完全消失不见了,顿了顿,教授接着说道,“到时候再处理你的事情。”
等教授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宋观才吃力地靠着栏杆坐起来。
他此刻没有痛觉反应,只是身上虚弱没什么力气。缓了好些时候,他终于积蓄起一点力气,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宋观苍白的颈项上,此刻是大片的淤痕迹象,看起来十分吓人。他的喉咙受损,根本无法开口说法——换句话说,现在的宋观根本没有办法使用言灵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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