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前面困难后,韩盈又抛出了新的解决办法:
“若是陈寿能想办法策反私商,那就能查到叛徒身份,而我则需要找个更加合理的缘由,建军医院必然是为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准备,我若是有个督战备资的职责就有说服力了,而督战备资,带过去一部分将士,在本地征召民夫也是合理的,如此,只需陛下和将军选定合适的人才与我同去,那面对匈奴攻城也能有一战之力了。”
“备资容易。”
一直未曾说话的刘彻突然开口:“均输哪有不贪的?抓几个出来杀了,正好能让你去。”
扑面而来的血气让韩盈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贪官的确挺可恶的,只是皇帝这种仿佛养了头能吃也勉强能干活的猪,需要用时毫不犹豫杀掉的态度,也着实让人脊背发凉。
薄情寡义的汉武帝啊……
被陛下和韩盈两头堵的卫青着实有点无话可说,这样一来安全性的确提高了不少,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提高仍旧不能保证她不会出事,卫青决定再挣扎一下,他道:
“这来回间恐怕要数月之久,韩尚院正职又如何处置?”
有必要这么聪明吗!
亲自面对卫青抓重点能力的韩盈着实有些心梗,列卿岗位消失数月都没出问题着实有点提醒别人没她也行,出问题等她回来解决同样令人头疼,不过此事提了也好,提前说了总比没说,出问题互相甩锅没个解决办法好,韩盈想了想,横模两可的回答道:
“商院署至今所行事务还不多,都已经有了定例,若没什么意外,大体上是出不了什么事的,离开几个月也不算什么,朝中重臣也能修三个月病假也不见有事呢,再说了,我日后怀孕生子,也是要有三月产假的,若现在这关都过不去,日后岂不是更要生乱?”
怀孕生子和产假这两个词,突然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大脑全都短路了几秒,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感再次涌上心头,就连刚刚还满是杀气的刘彻也不由得扶起来额头:
“朕都忘了,韩盈你现在还是未婚未孕?”
在家庭制社会,领导注意到下属没结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逃不掉的催婚,只是韩盈此刻提及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国人对没有后代的人会有一些优待,因为此人没有血脉传承,后继无人,一些送死的事情会避开他,就像战时选兵还不到紧急的时候,会避开独子、优先选择有两个孩子和已经有后代的人一样。
所以,她连个后人都没有呢皇帝就让她去送死,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得想办法多给点保护和资源让她活着回来吧?回来后可别那么快卸磨杀驴!
这么想着,韩盈点头答道:“是。”
刘彻果然开始头疼了。
让一个后代还未有的女官去做诱饵,这……的确有点没人道可言啊。
不过身为皇帝,刘彻显然不是会责备自己的人,他很快忽略掉了起来的那点良心,反问起来韩盈:
“都说成家立业,你怎么不早点成家呢?”
从战争频道转为家长里短,韩盈配合依旧极为默契,她脸一垮,直言道:
“之前太忙,没来得及找,现在在找,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毕竟德才兼备,面容姣好,家世清白,亲人无疾且品行端正,没有姬妾,又愿意做赘婿且合我心意的适龄男子着实少见。”
这挑的比朕…额,还真得好好挑一下。
赘婿的确比妇人更容易出问题,而且韩盈相较于其余官吏所好甚少,既然少,那主动提出来的要求对她来说就极为重要,刘彻自然不会在这点上折腾下属以至于离心,他没有直接来个指婚,只问道:
“是否要让官媒给你找找?”
“陛下且放过我吧。”韩盈立刻摇头:“臣婚事现在就是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官媒再出面,那可真要让人没半点安生日子了。”
刘彻也是无奈,手下有女官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麻烦:“算了算了,随你自己安排,不过你也不小了,还是早点成婚吧。”
“臣尽力。”
听陛下和韩盈说道这份上,卫青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他心中叹气,道:
“既然如此,那就再商议一下如何对敌吧。”
其实战场上的变化太快,现在做的商议到时候别说一半,能有十分之一能使出来的都不多,毕竟对手、士兵,天气等诸多不能掌控的变化太多,都会影响着主将临时改变决策,但正因为如此,更要充分理解意图和设置好阶段性目标,不然需要个人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那更找不到方向可言。
大致将后续如何设防、包围,和匈奴不同反应如何进行布防商定好后,三人都有些用脑过度的疲倦,不约而同的选择停下休息,正当韩盈端起茶杯饮茶解渴的时候,卫青突然叹气道:
“此应武将所为,如今却让韩尚院这样的文臣做饵,着实令人羞愧,战场刀剑无眼,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我又该如何告知高堂?”
韩盈端茶杯的手不由得一顿,她看向卫青,对方却并没有看她,而是正对着皇帝说话。
她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做什么。
这是在给她求免死金牌。
她身上叠了太多符合封建传统的buff,女人、不是掌兵却主动承担不该她承担的诱饵任务的文臣,还单身无子,更有一个老母奉养,单提一个都能做为士兵临战逃脱的脱罪理由,何况她有这么多,在这种情况下,皇帝是可以提前给她一个在匈奴攻城至城破已经无法保全的时候,她可以弃城逃跑,优先保全自己的赦免。
毕竟,且不论她这样身份的女人落到匈奴人手里是什么下场,光汉臣叛国,那可就是要被族灭的啊。
只可惜,卫青要做无用功了。
虽然后世的普通人总会给上位者加之各种各样的责任枷锁,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美妙的幻想,更多时候,上位者能够肆意运用权力而不必承担责任,甚至将自身犯错的责任推脱于他人身上,道德更是如此,其实就算陛下不给,韩盈只要放松一些底线,依旧玩些手段保全自己,问题是,她不能这么做。
她能走至今,除了能力,还有便是爱民的德行,这是她的立身之本,不是不可以违逆,但后果会像慢性毒药一样逐渐显现,就像李广武将杀降会使得匈奴不会再投奔他,她若是弃城而逃,那十年来积累的名誉价值必然大打折扣,察觉到的下属也会和她离心,日后做起事来,只会越发的力不从心。
不管是名声所累,还是她走至今没有回头路,只能继续曾经的成功模式,韩盈都只能拒绝卫青的好意。
“卫将军不必如此忧虑,我尚有一姐,两位哥哥,不愁无人奉养母亲,更何况,我为汉臣,食汉禄,理应为国尽忠,若真有所不测,母亲也会以我为豪。”
汉武帝薄情寡义,他只需要有用的属下,没用的人会被他飞快舍弃,韩盈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军医院的建成只有一次,匈奴人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而如今整个汉国的新兴食利阶层就是在汉匈战争中起来的军功爵主们,只有趁这个机会将医者和这些人建立联系,才能保证接下来二十年大体上的安稳,这是一次很划算的买卖,赌一次命,很值得,不过,她也的确需要做点赌输了的准备。
韩盈转身,向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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