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现在还能够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到陈盐的手中:“这是我一直替他保管着的工资卡,里面还有国家拨给烈士遗孤的一笔抚恤金,里面的钱虽然不是很多,但足够支撑你念完大学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想要考哪所学校?”
“听你爸说你数学成绩很好,以后去京大?”
陈盐的思绪随着这句话缓缓倒退,倒回了填学校里发的调查问卷的时候。
一旁的向十鸢在卷子上神秘地勾勾画画,最后珍而重之地在理想大学那一栏填上了上誉大学。
写完后,她舒了一大口气,像是终于做完了某项心理斗争,目光自然地偏移到陈盐这头:“盐盐,你的成绩这么好,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北崇还是南清?”
陈盐都摇头否认了。
“我知道了,你是谢家的资助生,数学成绩又这么好,肯定要继续读数学。就去京大吧,那可是我的理想大学。”
“既然是理想大学,为什么不填进问卷,而是写了个上誉啊?”陈盐故意打趣她,追问得向十鸢红着脸,反应极大地甩了笔,借口上厕所,同手同脚地逃走了。
而在她走后,陈盐缓缓松开了覆在纸面上的手,淡淡地看着上头用水性笔填上的娟秀字迹,是与所有猜想相悖的答案。
“我考国安,”陈盐面容文弱,看上去柔软可欺,但望向安庆年的目光却正直刚毅,嗓音坚定有力,“我以后想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
陈锋的去世对于陈盐来说打击并不算小,回去之后,她明显变得比以前沉默了许多。
贝莉和向十鸢还是偶尔会来找她聊天,但她也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们笑闹,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唯一一点有所改变的是,陈盐的饭量终于比之前要大了些许,经常早起绕着公馆小跑锻炼。
之前她午餐顶多吃下保温罐一半的饭量,现在终于能成功吃完一整份,身上和手臂也长了点肉,整个人气色也好了,摸着终于没那么瘦。
谢珩州尽管明面上没说什么,眼中却昭然透出几分欣慰。每次和祝晗日去便利店买东西,恨不得将整个货架上的甜点零食给她捎来。
幸亏陈盐提前申明了自己只吃正餐,即便是这样,桌肚里一些巧克力和水果也从未间断过。
秋去冬来,窗外的香樟掉完了最后一片打旋枯叶,临京迈入冬天的领域。接连好几日,气温都低至零下,就连管道都结了层冰霜。
北沂今年的寒假放得早,卷子却发了许多,学生们哀声叹气的,苦笑着自嘲放假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写作业。
谢珩州和祝晗日出去打篮球了,陈盐将他桌上凌乱堆着的卷子一张张理好,用订书机装订整齐。
在这期间,又有一份出自女生手笔的礼物被人转交到他的座位。
陈盐佯装不在意垂眸掠过一眼,动作轻滞,下一秒将卷子摆到了对侧位置。
“怎么感觉最近送情书的人越来越多了,”向十鸢嘟囔一声,“难不成是看学长高三,马上就要毕业,不想给自己留遗憾吗?”
“也不知道今年临京什么时候会下雪,”贝莉撑着脑袋和向十鸢并肩坐着,“对了盐盐,你老家那边沿海,应该很少会下雪吧。”
“岂止是很少,”陈盐撇了下唇,“哪怕整个省份都下雪,我们嘉城也依然要做被开除雪籍的那一个。”
“那正好,”向十鸢乐呵呵的,“临京每年都下雪,下得可大了。”
“到时候我们除夕约好一起出来跨年怎么样?我都好久没赏雪看烟花了。”
“我同意!”贝莉伸出手心赞成,“盐盐呢?”
“我也同意,”陈盐击向贝莉的掌心,一本正经道,“无下雪,不冬天!”
“有品位,”向十鸢冲着她们俩笑,“我把祝晗日和柯临叫来一块,其他人你们要带自己开口,可别说我没邀请过他们啊。”
“特别是你,贝贝,”她语重心长地戳额头叮咛,“如果那天我看不到温邵的话,说明你还不够努力啊。”
贝莉傻乎笑着敬礼:“明白!一定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望!”
陈盐望着两人,捧着热水杯子跟着笑,耳边忽然擦过一道声音:“谢珩州又进球了!”
班里好几个人都从窗边探头出去看,吆喝叫好。
陈盐位置就在窗户边上,视野很好,看外面只需要抬起头。
她侧目,在此刻望向正在篮球场游刃有余进攻的谢珩州。
很多年后,这一个冬日安稳的傍晚总是偷偷潜伏进入陈盐睡梦。
当时谁也不知道,时间刻度早已称量好青春的游码。
长大也是人必经的溃烂。*
第33章
除夕那天,陈盐和胡姨一起出门去商场买了点颇具年味的挂饰装扮家里。
原本黑白灰装修基调的别墅,贴上喜气洋洋的窗花对联,立刻就变得没那么空寂了。
午饭按照往年的习俗来说要包饺子吃,胡姨剁了馅后还要继续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于是陈盐自告奋勇地提出可以来厨房帮忙。
很早之前她就和一个邻居奶奶学过饺子的包法,做起这些活来也得心应手。
包到一半,谢珩州忽然从门口懒洋洋地走进来。
“累不累?教我,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