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不料此时,玉儿匆匆进门报告:“二少爷,香如姐,巡夜的家丁已打着灯笼往这边走来了,你们看”
“我走”飞龙虽然依依难舍,但是仍然义无反顾:“香如,保重,一定保重。”说罢迈步走出房门,消失在黑暗中。
香如思绪如麻,凝视着心上人,又紧拉玉儿的手,久久不动。
夜很深了,从赵府大院深处,传来了悠悠的更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家大院门前里里外外站满了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的男女老幼,大家正在挥手致意,欢送状元郎赴京上任。
赵小龙骑着一匹骏马在县衙的护送下徐徐而去。
骤然,他回过头来,又挥起双手向亲人告别。
赵延年、家族长、赵飞龙、香如、李妈、玉儿还有许多围观群众也频频点头微笑,依依惜别,无限振奋
香如和飞龙尤为突出,送了一程又一程,泪水从两人眼里压眶而出,最后香如还冲出人群,跑了数步。
赵延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给李妈吩咐着什么。
香如还在挥手,不料李妈已悄悄走到了身前:
“香如妹妹,赵老爷今天上午请您到中客厅稍坐。”
香如一惊,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告诉大伯,我知道了”
飞龙上前一步,想询问什么,但猛一转念,又恢复了镇静,目视远方。
远方,小龙已走在地平线上,情依旧,景也依旧。
近处,一座贞节牌坊拔地而起,设计和造型都宏伟壮观,正在紧张施工,围观的群众赞不绝口。 赵家内院。
园林考究,花木茂盛,楼台亭角错落有致,方门圆门,道道得体,曲径长廊,迂回自然,特别是园中腊梅、红梅、白梅竟相开放,韵味无穷。腊梅树上的金色花朵虽然开始凋谢,然而,她的身姿,她的枝条,她的花蕾,风彩依然,朵朵妩媚,在红与白中更显露她的品格不凡,香溢满园,香飘四方。
此是诗情,此是画意。
有悠悠酣畅“咏梅”歌声从远方来,引人入胜
内院中客厅。
这是赵家大院的精华,其建筑规模和别致是独一无二的。
厅内的布置格调高雅、字画、古玩、桌椅都分外气派,令人大开眼界。
赵延年和年长的族长正襟危坐,李妈和另外一个貌秀灵巧的丫环左右相伴,井然有序为主人拿烟泡茶
香如在玉儿陪伴下,姗姗走来。
从屋里望去,阳光从香如和丫环的身后洒来,真是风姿迷人,体态卓约。如果说玉儿娇艳、娇嫩、秀丽,多少还带有点乳臭未干,那么香如便是端庄、成熟,光彩照人,是十分引人注目,安全是一种大饱眼福的享受,促使你拨动心弦而遐想,触动情欲而亢进。也许是由于心情是格外的好,赵延年今天好象从两位美人儿上下发现许多从来不曾发觉的女性的特色,女性的飘逸,特别是香如胯下隐隐掩盖那撩人的暗香浮动
“哎呀呀”赵延年宾容相迎:“没想到状元郎的母亲这么快就到了。李妈上茶来!”他又特别关照:“香如贤侄媳,今天我和族长请你到堂是专门商谈”
“状元郎母亲请坐。”族长也显得分外热情:“请”
玉儿和李妈忙个不停,另一位丫环也端来一盘水果放上。
香如坐下:“族长和大伯不必如此客气,都是自家人嘛!”
“都是自家人,就是一家人!”赵延年彬彬有礼:“香如侄媳如此大度,不愧为女中豪杰,更不愧为是状元郎的母亲。我们请你来是说说修建皇上恩赐的贞节牌坊一事。”
“我和你大伯的意思”族长看了香如一眼,见她姿色和丽质,如国色天香,心里也有些忌妒:“你一定要严守妇道,忠于已故的大龙贤侄,同大伯精诚合作,早日促成贞节牌坊尽快地建好,为家族的名誉争气争光,让‘三从四德’的精神永存人间,让烈女精神永垂不朽,成为整个家族的一面旗帜”
香如听前语略有些反感,但是听下去认为族长还是讲得在理,但她也已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压力,也是警告,摆在她前面的道路是布满荆棘了
“香如贤侄媳”赵延年见她听着似乎有些走神,赶快提醒:“族长这可在开导你哩”
香如不语。
“怎么样?”赵延年又加了一句:“族长可是代表了大家的意见”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族长立刻起身圆场:“族长知道,自从大龙贤侄去世后,这十几年你也过得很不容易,特别是要把儿子小飞龙盘大就更不容易,而且还要让他读好书,还能考上状元郎就是更不容易了,更不容易了”
“族长”香如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申辩道:“培养小飞龙成材,还有他二叔飞龙的功”
“这就不对了”赵延年不等她说完就抢白道:“主要的功劳苦绩还应该是您嘛!”
“是呀!”族长似乎更讲得露骨一些:“你是当今皇上表彰的典范,其他人不能相提并论。”族长瞟了一下赵延年,像征求意见,见他点头,干脆直接把交谈的中心点了出来:“最近,就是这几天,我们的家族里,传来了”
“李妈、玉儿还有小香,你们都退下。”
三人退下,向门外走去。见走远,赵延年才又示意往下说。
“传来了一些风言风语,讲赵飞龙同你往来多了一点吧。所以,你身为状元郎母亲要自重呀!”
“族长,这是诬蔑,这是栽赃!”香如气得出语伤人。
“你敢违抗皇上旨意吗?”族长摆了一付大架势,声色俱厉,威严凶狠,居高临下:“你现在既不认帐,还要赖帐,还有没有王法?”他愤愤地一巴掌打在桌面上,几乎把茶水都拍得溅出茶盅:“你,你,你,你知道你犯的何罪吗?”
“族长”赵延年赶快上前劝住老人:“都是一笔难写一个赵字,何必动怒呢?香如贤侄媳,久居庭院,不愿涉世,许多地方不懂规矩,你要多加包涵才是。”他又将身子转向香如:“我看这样吧,请族长先休息休息,吃过午饭再走。你贤侄媳吗?也不要再争高低了,我们全是为了你好”
“我没有错,更没有罪”香如还想继续辩解:“我”
“你,你就是你!”族长一锤定音:“如果不听劝告,你将会尝到:王法、族规、家纪的味道”
赵延年借机上前把香如的细腰轻柔搂了一下,口里劝道:“族长息怒,族长息怒。”眼色却给她的丫头指了一个退路,支嘴道:“站着干啥,玉儿,还不来扶你主人回房吗?”
玉儿如梦初醒,赶快进门拉了香如急急退去。
“气坏我了,气死我了!”族长还在发气:“延年啦,我简直没有想到这女人的性子居然这么犟”
“这又何妨?”赵延年看见自己导演的闹剧民已经基本成功,不由得显出几分霸气:“族长,好事不在忙头上嘛”
“你是想?”
“再”赵延年好不容易选择了这样一句得体的话:“再拉她一把!”
“对,对,对!”老头子洋洋自得摇起头来:“还是我们延年见多识广,都是一家人嘛!再拉她一把!”
赵延年得意地笑起来,神秘、狡诈、稳操胜券。仿佛在说:“孙猴子,我们看你怎样逃出如来佛的掌心。” 香如回到房里,便伤伤心心地伏案哭开了
画外声响起:“她哭了,也许是她今生以来的第一次。”
她为何而哭?她哭有何用?事实上她已经越来越意识到了,这种压力在向她压来,另一种威胁也在逼迫她走向歧途,逼她只有向赵延年靠拢。可是,她又不甘心,又想挣扎,她又有什么过错呢?她和飞龙两相无猜,是真心相爱,也是赵延年撮合的婚事。并且她和他的关系都是按照他编织这张网而循规道矩地生活,生儿育子,将小飞龙抚育成人。但是,为什么到如今金榜题名后却变了呢?甚至连族长都出面干涉了,这叫她一个人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她想呼喊,她想找人倾述,但是有谁同她同鼻子出气呢?
她茫然了,她已经感到了自己的孤独,她不得不伤伤心心地哭了。
画面:香如依然在哭,她不停地哭
香如房中,李妈和玉儿都上前相劝。
然而,无济于事,她继续在哭,仿佛她只有以此来进行发泄,进行控诉。她的心确实要碎了啊!
哭声又惊动了赵家的几个丫环,他们都涌来劝她。
“大老爷到”一声呼叫传来,丫环们除了玉儿和李妈外,都迅速地退去,再也不见踪影。见状,李妈很快地迎上前招呼着。赵延年的出现,自然让大家敬畏。但是恰巧在此时又是一声:“大奶奶到!”玉儿闻声立刻跑上前去扶着大奶奶走进房门。
大奶奶穿着素丽,打扮得体,颇有一副大户人家主妇气质和大度。她一看香如没有抬头,便快步走上前把她扶起来为她擦泪,很亲热地安慰:“香如贤侄媳,你看我晚来了一步,都把您哭成泪人儿了。不哭了,有什么直给你婶娘说说,我一定给你做主,给你出气”
“就是嘛”赵延年也理所当然地站出来讲话:“我专门请大婶娘来劝劝你。其实嘛,本来也没有啥,今天中午族长也是为了我们赵家好,叫你谨慎一点,自重一点,还不是为了我家的状元郎能步步高升,青云直上,为赵家光宗耀祖。”
“对了,对了!”大奶奶顺势把香如拉在怀里,将右手指伸进她的腋窝:“你是状元郎的亲生母亲,是天经地义的好妈妈。现在,儿子这么有出息,笑都来不及哩!为什么哭,没有必要。”接着就动起手脚来,香如被她这么一搞,搞得怪痒痒的,果然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顿时转得活跃起来,赵延年趁机给佣人们打招呼:“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我和大奶奶正同状元郎的母亲谈谈家常,叫你们进来才准进来。”
丫环们和李妈应着退下去了,大奶奶立刻接着说:
“贤侄媳呀,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呀?人生一世,草木春秋,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你图个啥?如今你儿子是宫廷的栋梁了,你还奢望什么?女人家靠什么?还不是主要靠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当官做老爷嘛,你为什么还留恋过去的旧情?这有必要吗?你好好想想,像你这样闹下去,把事情闹糟了,岂不首先断送了状元郎的前程,使自己无立锥之地?你再想想,大家给了你多大的面子,你怎么能够只顾个人的恩怨,不顾族规家法,忘了王法!皇上的皇恩浩荡,如果上面怪罪下来,追查此事,你想过后果吗?你犯了欺君之罪,不杀头,也要把牢底坐穿的。这样的傻事你怎么能去做?我认为你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不知足呢?不顾全赵家体面呢?况且,飞龙侄也不是土老八,你还愁他找不着老婆不成?你又何苦没完没了折腾自己呢?”
一物降一物,女人劝女人的力量是无穷的。
香如听入迷了,她认为大奶奶精通世故,讲得头头是道,讲得处处在理。
听着听着,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仅管有些道理她未能全接受。但是有一点:就母子情,家法、族规而言,她认为还是可以接受的,从当前的现实来审时度势,大奶奶的不少话还是值得思考的。
赵延年淡淡地笑了,虽然笑得不易觉察,但是从他得意的神志上来讲,他对他组织的两次进攻还是满意的,他走上去恰如其分地开导,不,应该讲,是对香如循循渐进地诱导起来:
“贤侄媳呀,还想什么呢?放着大道不走,硬要去过独木桥值得吗?”
香如没有答话,她只痴痴听着。
“我们的族长,今上午的话虽然讲得偏重了一些,仔细想来,他也有他的道理。一个家,一个家族几十年能出几个状元?而出了状元,我们身为父母的又为什么不为他的前程着想?这不是太蠢了吗?儿女情是私情,我们千万不能为私情毁了一个家,一个家族呀!”
“是呀!是呀!”大奶奶又发了话:“舍得宝调宝,只有舍得珍珠才能换得玛瑙。爱,爱能值几个钱?现在许多男人一旦有了权势不是就忙着娶七房、八房姨太太吗?我们女人家怎能讲什么忠贞,道什么专一?再说”
“夫人啦”赵延年听着夫人说走了嘴,又见香如的沉默不语,似乎又有了新的什么打算,他很满意她的转变,他心里打着如意的算盘,她是属于他的,倒在他的怀里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于是急急收了兵:“我们还是让贤侄媳认真想想,再好好想想吧!”
香如在想,在认真地思考,认真地默想
赵延年夫妇渐渐退去。 画外声:
“亲人们讲的许多话都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赵延年的许多话、许多事都前言不答后语,事情也做得不能让人心服口服,甚至有的地方还荒唐,他虽然道貌岸然,但是近来在她身上某些敏感部位欲擒故纵,又放不下心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仅仅是出于长辈对下辈的亲近和爱抚,还是还有什么企图?甚至讲还有更险恶的用心呢?”
画面:
“她做梦了,梦见他常常从梦中走来,老是对着她笑,对着她说许许多多的甜言蜜语,说着说着就凑近她东摸西搞,还把嘴放在她的嘴唇上舔来舔去,一对眼睛燃烧着熊熊的欲火,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动手撕开她的内衣,而且强行搬开她的双腿,骑到她的身上来张牙舞爪”
她忍无可忍推开他,狠狠打了一际耳光,但是对方并不死心,又伸出巨大的魔掌向她压来、抓来、扑来
她在梦中大叫,醒来了,发现自己做梦,出了整整一身虚汗
直等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不是赵延年,而是她时时刻刻都牵挂的赵飞龙。
“飞龙,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一阵子了,发现你睡得很沉,没有惊动你”
“赵延年看到你了吗?”
“没有,我是在玉儿的帮助下,从后院搭梯翻墙过来的。”
“是吗?你能这么勇敢多好!玉儿呢?”
“她出门为我们放哨去了。”
“她真是一个好姑娘!她让我们又见面了,说真的,我的心里很乱,乱得都不知道该向您讲什么才好。”
“不要紧,我听说了,今天家族族长、延年大伯、大婶都在劝你什么”
“他们都劝我们要顾赵家的面子,要分开,意思是不能以鸡蛋碰石头,要为儿子的前途着想,为家族的利益着想”
“您怎么回答他们呢?”
“我没有回答他们,我也不想回答他们,我总觉得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那样做了不好,可不那样做又不好。我好想好想你啊飞龙,我的心好乱啊!我恨不得”
“香如,我很清楚,我们的分离已经注定。”飞龙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此去一别,恐怕再也不能复返,你承受的压力和痛苦都会无边无际了”
“飞龙,你别顾我,你大胆地飞吧。”香如语重心长:“今天我已经和玉儿谈好,让她在外边照顾你的起居和生活。我们来年来月相会也许有期”
又是四目相对,亦是肝胆相照,沉默片霎之后,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难离难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竟也在同时,有人带着二个贴心家奴此时突然封锁在门前,赵延年横冲直撞,拍案而起:
“还有什么可说?将赵飞龙带走”
“他大伯”香如想冲上前阻挡,但是被家奴狠狠一推,差点将她摔在地上,她惨然叫道:“飞龙”
赵延年心中有数,给香如指点迷津:“你们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无法无天。为了维护族规家法,我也不得已而为,有什么事还是自己去找你大婶说吧!”
赵飞龙就这样被带走了,这一去必然凶多吉少,香如欲追又停,双眼已被滚滚的泪水遮住了视线
大奶奶房里。
听香如一阵诉说之后,只见她双手一摊,先摇了一阵头,然后只叹气不说话。到最后才吐出几个字:“这件事棘手啦!”
“大婶,算侄媳求你了,你帮忙把飞龙救出来吧!”
“你想得那么简单”她沉默了又一阵子,显得无动于衷。
“这是涉及到族规家法的大事情,你们太任性了,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我也无办法了,还是你自己去找族长试一试吧!” 赵氏家族祠堂,森严阴冷。
族长板着面孔听香如讲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火烟,吐了一串云雾,方才慢腾腾拖长了声音,说着:“既然来了,你就先在这里好好看一看”
“看什么?”站在香如身旁的贴身丫头确实不知何事。
“看这里的族规,学这里的家法,这些塑像都会告诉你们作为妇道人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照族规家法办事,又该受到什么处罚”
“啊”香如猛地一怔,抬起头一望,那些张牙舞爪,披头散发的鬼怪首先映入眼帘,两人惊呆了。
“掌灯!”又是族长一声令:“陪赵夫人开开眼界!”
祠堂里正殿上的油灯全部点亮了,四个族丁有准备地举着手灯,带着香如和丫环逐一流览,若干画面。从他们和她们的眼里中先后闪过:为人不忠;不孝;不洁;无视皇权;族规;家法的各种男人和女人遭受的多样型具惩罚的惨景,那些下油锅,点天灯,抽筋剥皮,挖眼剖腹,受酷型,处斩首的罪犯的各种凄楚的神态充满了惊吓、恐怖、悲切而又无可奈何的垂死挣扎的痛楚,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陪同人员停留在不贞、不洁的那几组塑像的前面时,族丁突然把手灯举高,久久地停留在原处,看得香如和丫环心惊肉跳,出了一身冷汗
回到族长面前,待香如和丫环站在一旁,老头子才开始了别开生面的告诫:“你是赵氏家族听说听教的好媳妇,又是状元郎的亲生之母,还是皇上钦定的烈女,所以应该引以为戒。我们也应该对你另当别论,既往不究,网开一面,你大伯延年已经同我商量过了,只要你知错认改,可以暂不动法,看在状元郎的名份上,对赵飞龙也可以饶他一次,不加追究,放他一条生路。”
“真的!”香如喜出望外,天真一问:“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族长用手理理长长的胡须:“只要他同意离开赵家大院,我们随时可以放人!”
“谢过族长!”香如行礼。
“免礼”族长语重心长:“香如贤孙媳,你一定要自重!特别要注意同你大伯常常沟通!”最后老头子又酸溜溜地补上一句:“你平时要主动同他多多交流交流啊!” 香如若有所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画外声响起:“这沟通是什么?这交流又指什么?做人难呀”
香如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翻来覆去。
画外声继续:“赵延年已经放人,而且把飞龙和丫环打发走了,这意味着什么?又潜伏着什么?是真诚的父母似的关爱?还是藏着见不得人的祸心”
香如一筹莫展,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起风了,窗外沙沙的树叶响动声传来,又好像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她翻身坐起来,伸头向窗口两边望了望,什么也没有望见。她叹了一口气,又靠了床头上,喃喃自语:“飞龙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能否知道,她在思念你,在静静地等待你”
又是一片沙沙的响声,又是不见任何人的动静
“飞龙啊,你在哪里落脚?又在哪里安身,玉儿待你好吗?生活还算习惯吗?你可知道,她在轻轻地呼唤着你的名字,她的脑子里装得全是你,真正想你!”
香如又无可奈何地打起精神,双眼闪闪泪光。薄薄衣衫,经不住凉意的折磨,更煽暖意,丝丝寒意,压不住相思的沸腾,热从心发。让一个孤苦的泪人儿,有几多郁闷,几多焦烦,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欲把肝肠断。
“飞龙啊,飞龙,何时才能回到眼前?”
又是一片呼呼的风声,可此次是夹杂着房门的吱呀声。
香如觉得异常,抬头一望,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了
“哪一个?”
“还会是哪一个?”在微暗的夜色中,来人熟练地直奔床沿。
“你是大伯?”
“不是我,还能是外人?”
“你来干啥?为什么不喊门?”
“我不愿惊动四方,我来和你沟通,和你交流。”
“我叫人了,你出去!”
“我进门了就没有打算出去。”回答声是冷酷无情的:“你想叫人,你哪里去叫人,人全让我支开了,喊又有什么用?”
“你无耻,你不是人!”
“是人不是,无所谓,你不觉得许多年来欠了我一笔人情账了吗?”
香如又惊又怕,一时没有了主意。
赵延年逼了上来,用双手紧紧抓住了香如的肩头,继而又把她搂在怀里。
“还想赖帐?”
“你是禽兽,你是狗,你是牛!”香如抗争,用双手捶着对方。
“随你乱骂,随你乱打,我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对方用暴力已经完全控制了弱者:“我是来向你讨债的!”
香如迟疑了,一场赵家祠堂的凶神恶鬼在眼前一闪而过,她骤然感到了窒息,又感到胸闷,面临这个讨债的霸主,她无力拒绝,更不愿闹得鸡犬不宁。仅管她是那样有苦难言,有口难辩,一念之差竟让她成了翁中之鳖,稍缓的喘息给仇人带来了灵与肉拼搏的机遇,她认命了
一阵挣扎之后,香如被赵延年丢翻在床上,赵延年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内衫,让晶莹的人体暴露无遗,他趁此像饿虎补食一样爬在这个不幸的女人的身上
女人还是在反抗,在搏斗,但是渐渐失去了任何反应和记忆,她最终完全瘫痪了
赵延年肆意地、疯狂地占有了她,遭踏了她 天在转,地在旋。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的香如人非人,鬼非鬼,她睁眼第一看清的是那高高耸起的用汉白玉建造的贞节牌坊印入眼帘,它傲然挺立,不可一世,在晨雾中越来越现,越现越近。
香如惊得连连后退,她用双手猛然抱住长发,大吼一声:
“老天爷啦!还我清白!”
“可能吗?”变成庞然大物的赵延年带着满足的微笑,带着讥讽:“美人儿别做美梦了吧,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只有乖乖地躺在我的怀里过日子,才有清白,这清白方能流芳百世,否则”
“否则什么?”香如倔强地昂起头来抗争。
“还有什么”赵延年以扭转乾坤的气度宣布:“皇权、族规、家法,你一个普通的女人能抗得过吗?即使你是皇亲国戚又能怎样?只能以卵击石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香如不得不退了一步:“只有这条道路?”
“小飞龙是大龙的儿子,飞龙也已知趣地逃走了!你身为烈女,还敢抗圣旨吗?嗯?”
香如惧怕了!她受强暴后本来就很虚弱的身子禁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恐怖地后退着,她实在不愿意再遭受蹂躏,更不能够容忍那野兽袭来的阴谋再次得逞。
她赶快用双手捂紧胸口,无奈地痴呆地摇了头。
“你以为这个家好当吗?你以为这十几年我熬得容易吗?你以为看着自己喜爱的人儿投向他人的怀抱里我高兴吗?如儿,我苦啊!”
香如退着退着,木然地听着赵延年如诉如泣:
“我给了你们十多年的好时光,你们居然不领情,还敢在皇上钦定修建的贞节坊后在赵家继续偷情,给我心上涂上黑影,我让着你们,又叫族长让着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一夜之情吗?不就是为了跟你永结同心吗?可您竟敢骂我不是人,是狗,是牛”
赵延年越说越生气,他居然捏紧了拳头想同谁拼命似的。
香如已经退到不能再退的壁边,她站住了,惨然地呐喊:“你还要干什么?”
“我要红颜”赵延年逼上去抓住香如歇斯底里大发作:“我要你五体投地顺服我,伴我度过飘飘欲仙的好日子”
“你做梦!”
香如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人性尊严的力量,冲上前狠狠地骂了一句。
赵延年退了一步,香如逼上去,狠狠地搧了他二际耳光。
赵延年惊恐了,边骂边咒:“叫你打,叫你打!”他抓住香如的头发就往房内的壁上碰着
“你叫你打我?”
血珠已经从女人头上渗透出来了,香如挺高胸膛视死如归
“来人啦!来人啦!来人啦!”赵延年大喊大叫。
众位家奴涌了进来抓住香如。
“把她押到贞节牌坊下,给我绑起来。”
香如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但是,此刻的她已经不再软弱,她默默地选择一条她做人的道路,在喊声中她愤怒地推开押她的家奴,用手指缓缓地梳理好自己的长发,义无返顾向前院外的贞节牌坊走去
贞节牌坊越来越近,香如一脸正气。
晨雾越来越大,赵延年犹豫了:“停下来,停下来!”
香如一如既往,依然前行
此时,赵氏家族族长,赵家大妇人,还有其它赵家豪宅大院的人,闻声先后赶来,跟了一长串队伍
香如穿着薄薄的内衣,额角上渗透几滴碰伤的鲜血,轻盈地登上了皇上钦定刚刚完善的贞节牌坊,坦然地面对,安祥地环视,凄然一笑,然后停了下来。
老族长预感到了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提着拐杖向前追去。
赵家大妇人也不顾一切地走上石阶
赵延年也显然沉不住气了冲了上去
族长:“我看不好,要出人命,人命关天啊!”
大妇人:“香如贤侄媳,你等等,等等呀!”
赵延年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好好商量,好商量吧!”
香如站在牌坊中央,站在石阶最高的底座处,面对大自然,面对众人最后一笑,淡淡地笑,是那样地平静,又是那样地自然
大妇人终于跑上了台阶最高处:“香如,你不能”
此时,一股寒气平地而起,刮起一阵沙雾,将众人刮得睁不开双眼,各自都用双手捂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没有看见。
大家都没有料到,大风从贞节牌坊的梅花林中吹来了一股奇味的芬芳,其香淡淡,让人们居然睁开了双眼,其香悠悠。居然让此时的香如面容艳若桃花,更显出一种高雅的、圣洁的光彩来
皇权、族规、家法的招魂牌从乌云中纷纷飘来,欲遮盖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根本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脸上出现了极端冷漠的表情,少顷。
她趁此一头撞在石柱上,鲜血染红了汉白玉柱,这为她而建造的贞节牌坊,血流不断
众人一阵头厥目旋,一片叹息
咏梅主题歌响起,缠绵,清纯,优美
苦寒花自开,血溅白玉柱。
化作忠魂飘天宇,只有香如故
梅花,多色的梅花,白色的,粉红的,深红的交织在一起,似浩浩银河的浪花频频闪亮,如宇宙行云中的金星灿灿发光。
突然,金色的腊梅凋谢,化作片片金花,撒向人间,越来越多地飘向香如
金花慢慢地复盖了她晶莹剔透的玉体
只有她头上鲜红的血迹无法复盖,仿佛要留给人们一点记忆,给人们留下一点什么难忘的启示。
美人依旧。
她没有走,她依然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