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腿弯,左手扶住她的肩头,把她横抱起来,离开泛着血沫的青草堆边缘。
在这个过程里,她没有醒来,睫毛不眨,被放下时,依然保持着抱膝而睡的姿式。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没有说过多少话、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可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附。
只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看对方能够给你几分信任,你又愿意拿几分信任回赠。
直到现在,他和她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他醒来的时候,她便可以放心地睡去,她一旦醒来,他便可以鼾声如雷,最开始的时候,她先救了他,然后他也在努力地保护她,就在这个过程里,信任自然被建立,而且正在越来越坚固。
杨昭很珍惜这种被信任的感觉。
他把虚无剑从鞘中抽出。紧紧握在手里,坐在她的身前,望向眼前越来越昏暗的草原。
这时候,他才看到已经被血染成墨般的草海,看到那些妖兽的残躯。大概明白自己沉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名巫灵族的少女,果然神妙难言,但……先前他替她解下黑芒刺的时候,摸到那把利刃上还是热的。
在这场他没有看到的战斗里,她究竟杀了多少妖兽?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夜晚终于真正的到来,悬在草原边缘的星辰变得更加黯淡。虽然没有沉下去,但洒落在草原里的光线要少了很多。
他坐在她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夜色里的草原,等待着随时可能发生的战斗。
时间缓慢地流逝,悬在草原边缘的光团缓慢地绕着圈行走。不知为何忽然间看不见了,原来是被乌云遮住。
可能是因为白天被杀的太惨,妖兽没有再次发起攻击,天空里却下起了一场雨。
这片草原的气候相对温暖,但从天空里落下的雨水还是有些寒冷,以他和徐有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被淋湿,说不得真的要得一场大病。
他想也未想。便撑开了那方五色旗,举在了俩人上方。
但这个姿式有些不舒服,五色旗再大。也没有办法遮住所有的雨。
看着渐被雨水打湿的她的裙摆,他依然是想也未想,便站了起来。
寒雨落在草海里,击打出无数水圈,落在青草堆上,泛起无数寒意。
他看着头顶的五色旗。站在她的身后,右手拿着虚无剑。看着重重夜雨里的世界。
一夜时间过去,他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式。
妖兽始终没有出现。清晨终于到来,乌云散去,湛蓝的天空重现眼底,草原边缘那抹光晕逐渐清晰,边缘锐化,朝阳成形,红暖的光线,渐渐地烘干了被寒雨打湿的青草堆,以及杨昭衣服里的湿意。
连衣醒了,望向他苍白的脸,有些不解想着,昨夜没有战斗,为何他的伤势却仿佛变得更重了些?
杨昭没有解释昨夜自己做了什么,以及那些寒雨打湿了他的后背。
从前夜开始,他们便在不停地逃亡或战斗,一人昏迷一人醒,这竟是清醒状态下的第一次交谈,崖洞里的那段对话,终究太短,而那逃命路上的话语也太**。
虽然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极为信任,甚至隐隐有某种默契产生,但清醒的时候,才会发现彼此依然还是陌生人,那么难免会有些疏离感。
杨昭回忆起遇到小白时的场景——那次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与喜欢的人打交道,第一次尝试寒喧,虽然事后想来显得有些笨拙,但至少懂得了一些基本道理,比如总是需要开口来打破沉默。
在这片凶险的草原里,寒喧是不可接受的浪费时间,他直接问道:“你对这片草原有什么了解?”
巫灵族与大自然最为亲近,传闻中可以与草木交流,并且少女还是天外心魔中的大人物,所以他想听听她有什么想法。
连衣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了解这片草原。”
杨昭怔了怔神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让我决定方向,可以吗?”
连衣有些不解,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去哪里?”
杨昭没有作过多的解释,说道:“我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连衣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感知到数百丈外的一道气息。
那是那些天外心魔的气息。
这个草原里的空间与时间都有些诡异,看着只有数百丈的距离,实际上可能还很遥远。
但终究是感知到了。
她不再多说什么,表示同意杨昭的决定,可是却没有起身。
杨昭明白,她这时候过于虚弱,而且伤势太重,很难在短时间内行动自如,所以他不明白,明明是这种情况,她昨天怎么能够杀死那么多妖兽。
他转过身去,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