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轻轻地笑了起来,说:“音音那孩子现在肯定在睡了。他吃奶可准时了,那动作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狼吞虎咽的。”
我没说话,很高兴地听着。
我妈妈渐渐开始兴致勃勃,比划着说:“他就这么大点,有点声音他就怕。那天我没注意,放杯子放重了。他一下子就吓哭了,哄了他好久才哄住。”
我依然没说话。
心痛地想象着那幅画面。
“你小时候也这样,”她说到这里,温柔地看着我,摸着我的头,说:“谁知道我女儿长大了以后也会当妈妈,会开飞机,会长得这么漂亮。”
我的眼睛不由又酸了。
我妈妈便抚着我的后颈,说:“难过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你从小就不爱哭,有什么事都自己忍着,像了你爸爸。”
我擦了擦眼泪,说:“我是觉得我对不起我哥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要到音音……”
她没说话,把手帕递给了我。
我握着手帕,难过地说:“我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觉得自己完全被打败了。害死了我哥哥,还抢走我的孩子,我那时候对他蛮好的,我……真的对他蛮好的。为什么不论是Finn还是他都要这样害我……”
我唯一的错只有我买了他又不想要了。可我给了他钱,以为他出事时候想尽办法地帮忙。
我觉得我已经很讲道义,仁至义尽,完全想不到后面会发生这些事。
“这世上可恶的人有很多,有时即使亲眼见到都不会相信它居然是人对同类做出来的事。”妈妈安慰我,说:“我们在考察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件事,有三位无国界医生在森林里救了一个当地人的命,医生们为了救他,耽误了回程的时间,暂时留在森林里住一晚。但第二天他们都失踪了,调查之后发现,被他们救的人是食人族,他回去之后就领着自己部落的人把医生们吃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叹了口气,说:“人生中有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心急如焚地救他的命,用人道地方式对待他们。对方却悄悄流着口水,计划着用你的身体果腹、尝鲜。”
没错,我妈妈的这几句话,完全道尽了我和繁盛之间所有关系。
“所以不要难过,错的不是你,而是他们本是饿狼,却被意外地披上了人皮。你对待他们的方式没有错,是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太像人类。”她柔声说:“虽然他们两个这么无耻,但千树就很好,这证明你并没有那么糟糕。”
“谢谢你,妈妈。”她在这种时候还在忍着悲伤安慰我,我知道她心里承受着比我还大的痛苦。
这晚,直到我和我妈妈睡了,我爸爸他们还没回来。
我俩睡在一起,我听她讲音音的事,她告诉我音音每三小时必然要喝奶,晚上他有时跟我父母睡,繁盛在的时候会接走他。
音音很喜欢我父母,毕竟这两个月以来,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聊着聊着,我们都睡着了。我半夜醒来去洗手间,看到了我爸爸的鞋子,但韩千树的并不在。
便去翻了翻手机,发现有他的短信息,内容是:我下午和伯父一起去过警察局,明天早晨要去我叔叔那位朋友家拜访。我今天回机场酒店去住,明天下午再来看你。你肯定已经睡了,晚安,做个好梦。
我就说,他根本不用别人提醒。
第二天我跟我爸爸聊了一下他们昨天去警察局做的事,他说是一位黑人警员约韩千树出来喝茶。
我爸爸告诉我,那位警员依然是希望提供一些证据,因为他的上司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虽然他已经对上司呈报了我们的证词。但因为没有证据,上司无法接受,甚至这样的私下见面都是违反法律的。
韩千树今天早晨去拜访那位政客,内容应该就是昨天我们聊过的事。
他们这么卖力,我在家里呆着,我妈妈又不准我做家务。虽然知道这样没关系,但我还是为自己没有出力而不舒服。
正躺在床上难过着,突然接到了新信息,是Niclas。
他发的是:婶婶,祝您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都忘了。
我给他回了信息,说:谢谢您,我很感动。
他立刻就回复,内容是:是我的荣幸。最近过得好吗?我听说您嫁给了繁先生。
我编辑了半天,又删了半天,整理出了最后这行字:是,但我们已经分居,明年将会离婚。您过得还好吗?Lisa过得还好吗?
他回复: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但Lisa她最近令人头疼,我希望在不打扰您的前提下,邀请您和我见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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