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于是乎,知薇只能独自面对傅玉和。她也知道这样不妥,可就是不想走。大约也是觉得对方有话要说,想把从前那些不愉快尽量化解一番。
害死了人家亲弟弟,多少得说些对不起。不管他接不接受,也算她努力过了。
只是这话该怎么开口却让她犯了难,于是只能先抿唇不语,盼着对方先说点什么。哪怕是骂她几句呢。
却不料这个傅玉和是个闷葫芦,半天不发一言,只走到桌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像是示意知薇过去坐。
知薇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对方却不迈步子。傅玉和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见她没反应,终于忍不住抬手轻咳一声,算是提醒。
这就像是从前念书的时候教授使唤底下学生似的,知薇一下子觉得傅玉和稳重了许多,明明看着不大的脸竟有股老学究的气势,害她不敢不听,鬼使神便走过去坐下了。
傅玉和就站在一旁,又扫了她的左手一眼,知薇立马知趣的把手搁到小茶几上,露出白色的纱布。
说起来她这手真有点疼,昨天回屋后锦绣没回来,她自己绞了块帕子擦脸,一沾水一用力,刚刚长好的一点伤口又裂得跟什么似的。包了纱布看不见,一拆开里头还知怎么个惨样呢。
那傅玉和看起来是要替她治的样子,可又不动手,也不说话,光用眼睛打量。知薇有些头痛,这是准备用眼神交流治病的意思吗?
她想了想,只能自己开口:“麻烦傅太医给瞧瞧,我用了几日的药,终归不见大好。”
她一开口其实就有点露怯。毕竟不是自小在这个时代长大的人,这几年虽然学了几句场面话,说多了总怕露馅儿。她也不知该怎么跟傅玉和这样身份的人打交道,说重了不行说轻了似乎也不合适,简直比在现代跑去妇科看男大夫更让人觉得为难。
傅玉和沉默半晌后终于开恩赏了她一句话:“拆了。”
就两个字,亏得知薇听懂了,也不计较对方让她自己动手,麻利地就把纱布给解了。解下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才一晚上她这手背竟成了这副模样。发炎流脓,纱布上染得一片黄一片红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心想自己手背这副样子,让人看见了当真有点臊得慌。
傅玉和也在看那手背,心里想的却是,几年不见这女人竟蠢成这样。那屋里多少伤得比她重的,除了没熬过去死了的,也没一个像她这样,得了他的药后竟把伤搞得越来越差。
他倒不嫌弃那伤口,只替这只手可惜。原本好好的,这下子只怕要留疤了。跟了这个主子,算这只手倒霉。
知薇也觉得自己有点浑,低着头乖乖等着挨训。结果等了片刻没等来训斥,反倒觉得手背后一疼,抬眼一看就见傅玉和手里拿着镊子,竟在翻她伤口处的皮肉。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对方却回了她两个字:“忍着。”
得了这两个字后知薇开始琢磨,还没琢磨透手背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痛。那些个坏掉的皮肉就这么生生给夹了下来,疼得她浑身打颤儿。偏偏外头都是人,她也不能放声大叫,只能小声地哼哼。
有几次她想把手收回来,傅玉和看出她的企图,直接从旁边抄起本医书,在她手腕处打了一下。知薇一愣神,就忘了收手这回事儿。
这么几番下来,死肉被夹掉不少,知薇也疼得快晕过去了。就在她觉得无法忍受再次要抽手时,傅玉和直接出手,冰凉纤细的手指直接按在她的手腕处,看似云淡风轻却是劲道十足。知薇试了几下竟挣脱不得,只得继续忍受这非人的折磨。
只是在看到傅玉和那手时,她的心思有片刻的恍神。这只手有点脸熟,和那天在镜月湖边的假山洞里挨她戳的那只有点像。当时她便想,会是他吗,天底下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像。那天那只手曾抓过她的胸,当时只觉得指腹平滑细腻,不像今日傅玉和的手,虽看着白皙漂亮,内里却布有薄茧,显然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幸好不是她,知薇不由松一口气,一不留神手背处又是一阵钻心得疼,害她终于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见傅玉和脸色微变,不客气道:“既受不住疼,为何不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