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地方不是街角,路口或桥梁,而是人们所谓的庇护所。
那些地方在树丛附近。
树下站着一个女人,她叫着雷奥。她把大衣领子立得很高,手放在树干上,大拇指和食指在树皮上张得大大的,好像这个女人的手总是这么张着似的。哪怕是在手指并拢的时候。
女人看着头上的树枝。一只狗跑到她跟前,喘着粗气。
来,宝贝儿。女人说。说完这句她也喘起粗气。
狗和女人在树下这块冰冷的地方感到一样的疲惫。
伊莲娜边走边闭上眼睛。她走走停停,她害怕。
伊莲娜走过的地方已经遁隐在视线之外。她既不在街面以上,也不在街面底下。桥上驶过一辆警车。汽笛开路,一直向下,光秃秃的树丛之间,还听得见怪叫声,好像汽笛在照耀它的幸福感: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在冒血。
您之前住在哪儿?房东问道。
难民营。
您从哪儿来?
伊莲娜说了另一个国家的名字。
您在那边归谁管?
伊莲娜说了独裁者的名字。
这个人名声可不太好,他说。
他带路走过院子。伊莲娜看见光秃秃的接骨木和小草。
窗户闪闪发亮,都是关着的。拉着窗帘。一条走廊上有个轮子在白纸上转动,整个一层都听得见。伊莲娜也能听见,是因为院子里太安静了。
您什么时候到这儿的?
伊莲娜算了一下她是什么时候到的。他打量着伊莲娜,从脚开始。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嘴里吐出来的是什么。他边说边问,好像把伊莲娜当成来走马观花的。再看一眼,自己在跟谁说话。伊莲娜脑子里有一些念头涌上来又退下去。没有一个是跟她有关的念头。她的箱子还放在楼梯间旁边,在门旁边投下一个影子。没有一个想法强迫伊莲娜留下来。也没有一个让她走。房东把倒垃圾用的钥匙塞到伊莲娜手里。
伊莲娜拖着箱子上楼。
一条走廊穿过她的身体。接下来是厨房,浴室,一个房间。徒有四壁。伊莲娜是后来才发现厨房还有个灶台的。房东走了以后,她才发现灶台上有一个装盐的密封玻璃瓶。
箱子一直放在走廊里没打开,好像伊莲娜是个半死的人。她不能思考,也不能离开。她试了一下,看还能不能说话。话是否已经说了出来,她却全然不知。
伊莲娜顺着墙找一个地方放床。
我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一个声音说道。
您是谁,伊莲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