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庄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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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立哲摇摇头。

    “总裁啊，你可别告诉我，你对她的过去根本就一无所知。”

    唐立哲无辜的望向他：“还就如此。”

    “……？！”

    王珂也是服了。

    “唐总，恕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再怎么对她无心，但是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毕竟是一起生活的人，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您家人负责。”

    王珂的话让唐立哲陷入了沉思，仔细想想，他对陆琪确实缺乏了解，王珂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个主意在唐立哲脑子里萌生。

    当天晚上下班，他回到家里，近段时间因为孪生兄弟的事，父母整日吵个不停，他便也不再应酬或是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到湘园，一边安慰父亲，一边从母亲那里了解蛛丝马迹，看看能否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

    “陆琪，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家人，你父母是否健在，有无兄弟姐妹？”

    吃晚饭时，唐立哲突然出其不易的问。

    陆琪心慌了一下，镇定回答：“我母亲早逝，父亲尚在人间。”

    “哦，那你未婚生子，又独自来到国内，你父亲从来都不说什么？”

    “他尊重我的决定。”

    “是吗？这样通情达理，我倒是挺想见见他，不如这样，家里最近气氛也不好，你就让你父亲到中国来做客，正好也让家里的气氛活络一下，如何？”

    “哦好、好呀……”

    陆琪故作轻松的答应，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样轻松，要让干爹冒充亲生父亲到中国来，还不知道干爹愿不愿意，纵然干爹愿意，唐立哲心思敏捷，岂会看不出一丝破绽。

    唉，真是发愁，这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解决了这件又来那件，一刻都不让人安心。

    陆琪打电话给干爹，莫擎苍听完她的叙述后，沉思了片刻，竟是应允了。

    陆琪激动万分，在电话一个劲的感谢干爹，莫擎苍只说了一句，不客气，也是时候回去了。

    这么多年，即便是心里逃避，但总归还是要回去的，是时候回去面对曾经不敢面对的一切了。

    莫擎苍是在二日后归国，陆琪开车去机场接他，一见面，父女俩便热情拥抱，陆琪愉快的问：“干爹，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莫擎苍感慨回答：“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时间。”

    他的眼中，看向T市的神情，是沧桑中透着失落的，陆琪当下便想，干爹在这片土地上，肯定留着怎样的故事。

    “那这次回来，就让琪儿陪你好好转转。”

    “嗳好。”

    莫擎苍欣慰的答应。

    “干爹，等会去我夫家……”

    “一口一个干爹，还让我演戏呢，自己都进不了状态。”

    陆琪捂住嘴，“瞧我这脑子，一点不长记性，爸。”

    “女儿。”

    莫擎苍心满意足的答应。

    陆琪在路上，跟他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到了唐家别墅，唐鹤轩夫妇已经迎在门口。

    一见面，像是已经见过无数次一样，彼此之间毫不陌生，唐鹤轩握住莫擎苍的手，“亲家，欢迎欢迎。”

    “唐老哥，真是不好意思，国外的生意一直很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到府上来拜访你。”

    “不客气不客气，也是我们自己疏忽，一直没想起来让陆琪请你回国做客。”

    “好，那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屋里谈吧。”

    “请。”

    一行人进到客厅时，莫擎苍又与王冬云寒暄，“亲家母，一直听我女儿说，你很照顾她，我这个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亲家说的是哪里话，陆琪对我们可贴心了，我和她公公都特别喜欢她，也很满意这个媳妇。”

    “亲家母满意就好，倘若琪儿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也望你多多包涵。”

    “这个一定一定。”

    两家人就这样聊着，直到唐立哲姗姗来迟。

    “这位想必就是女婿了，你好你好。”

    “伯父好。”

    唐立哲与莫擎苍握手，唐鹤轩眉头一皱，“怎么喊伯父，该喊岳父才对。”

    莫擎苍爽朗的笑笑：“没关系，听琪儿说两人还未领证，按道理是该喊伯父，以后实至名归了，再喊岳父也不迟。”

    唐立哲坐到莫擎苍对面，加入了攀谈的行列，先前他未回来时，几个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但他一回来，陆琪的心就开始悬起来，聊天的气氛也渐渐开始变得紧张了。

    “伯父，您女儿从怀孕一直跟你生活在一起吗？”

    “是的。”

    “那你从来不怀疑她孩子的来历？”

    王冬云瞪了儿子一眼，初次见面，这说的是什么话。

    莫擎苍尴尬的笑笑：“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我的孩子没错，但是未婚先孕，你就从来不责怪女儿？”

    “生气肯定是有些生气的，但琪儿性格倔强，她坚持要留下孩子，我也是没办法。”

    “不知陆琪当年为什么要怀了孕还离开？”

    唐立哲将目光扫向了左侧的陆琪。

    陆琪心慌意乱，“我……当时因为对你隐瞒了素素回来过的事实，感觉你不会原谅我，所以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气氛越来越僵硬，陆琪沉住气息：“这个问题我回来第一天就对你说了，因为乐乐要爸爸。”

    “哦这样,那伯父姓莫,陆琪不跟伯父姓吗?”

    “我女儿随她母亲姓,女婿是在怀疑什么？”

    莫擎苍也稍稍显示出了些许不满。

    “怀疑倒谈不上，就是一直深感困惑，听说伯父在国外生意做的也是风声水起，那女儿该是知书达理，深居简出，可看陆琪，好像有点出入。”

    “立哲，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琪的脸上显现出了难堪。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满世界的跑，言行举止也特别‘随意’所以一时好奇罢了。”

    陆琪当然听的出，唐立哲的随意是什么意思，她不想再继续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便找了个其它话题岔开：“爸，你多年未回家乡，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这主意不错，晚上我们带亲家去吃吃我们地道的本帮菜。”

    唐鹤轩早对儿子像审犯人一样的谈话态度有所不满，陆琪岔开话题正好，便跟着附和起来。

    “好啊，我记得当年这里有一个什么烧猪蹄特别有名，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黄豆焖猪蹄？”

    “对对，就是这个，黄豆焖猪蹄。”

    王冬云提醒，莫擎苍马上称是。

    吃了晚饭，几个男人都有些醉了，莫擎苍对唐鹤轩说：“亲家，我许久未归乡，现在没有什么睡意，要不你们先回去，我让女儿陪我四处转转？”

    “好啊，陆琪你可以吗？要不要立哲陪你们一起？”

    “我可以，不用了，立哲也喝多了，你们带他回去歇息吧。”

    陆琪马上拒绝了公公的好意。

    待唐家的人走了，莫擎苍叹了口气，望向干女儿：“陆琪啊，不是干爹说你，这个男人明显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陆琪低下头，陪着干爹沿着一条马路慢慢的走着：“我知道，但是我爱他，爱到心里去了，纵然他对我再无情，我也心甘情愿。”

    “哎，情字伤人啊……”

    “干爹，你这样说莫非也有什么难言的感情经历？”

    “有，怎么会没有，只是干爹的感情是世人口中所不齿的偷情。”

    “偷情？”

    “是的，偷情，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莫擎苍的思绪回到久远的过去，那时，自己尚且还年轻，喜欢着一个有夫之妇，与她爱的纯粹而激烈，他以为他们可以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关系，可一切，却在被那个男人发现之后，全部改变了。

    “怎么回事？干爹，我从来未听你提起过？”

    陆琪当初遇到莫擎苍时，只知道他也是中国T市人，却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也曾困惑为什么他身家数亿，却孤身一人，未有家室，偶尔问过一两次，莫擎苍都是以沉默回答。

    陆琪知道他可能有故事，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故事。

    如今看来，这个故事多少是有些见不得光的。

    “多年前，我爱着一个女人，可惜她已有家室，她没有勇气离婚与我走在一起，我们就只好保持着情人的关系，那时候她老公经常出差，只要得空我们就厮守在一起，我曾幻想着这样的关系能一直维持到我们都老去，却最终事与愿违，她早早的就离我而去了……”

    “离你而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她死了……”

    原来是这样，陆琪心中一阵感概：“是病死的吗？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被她的丈夫亲手杀死，所以这么多年，我的内心非常痛苦，想到她恨不得随她而去，但我还有一个心愿，这个心愿迫使的我还不能那么早死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你们的关系被……”

    “对，关系被她丈夫发现了，他丈夫接受不了现实，冲动之下杀了妻子也跟着自尽了。”

    “居然会如此极端，太不可思议了。”

    “她生前还留了一个女儿，出事时我人不在国内，等我回国得知消息后，听说她的女儿没人肯领养，我就想把那孩子找到，当成自己的女儿养育成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没能找到那个孩子。”

    莫擎苍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透露着深深的遗憾：“这也是我此次回国的另一重原因，我希望趁这次回国，能把那个孩子找到，我也老了，说不定哪天就会撒手人寰，我对那个孩子是愧疚的，倘若不是因为我，她的家庭也不会破裂。”

    “干爹是想弥补她？”

    “没错，我一生无儿无女，死后财产总要有继承人，等找到那个孩子，我就会把财产全部过渡给她，也算是我了却了一桩心事。”

    陆琪沉默了，她不想否认自己心里有些不痛快，虽然她不是莫擎苍的亲生女儿，但也是干女儿，这么多年，几乎要把他当成亲生父亲，可他现在却说，自己一生无儿无女，这说明莫擎苍从来没有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她的不满引起了莫擎苍的注意，恍然间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当然，琪儿也是干爹的好女儿，干爹死后肯定也会给琪儿留一笔财产。”

    “干爹，你不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年轻，琪儿不要你的钱，你只要好好的活着，让琪儿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就好了。”

    莫擎苍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知道我为什么当年会收留你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可能有些明白了，您是把我当成您情人的女儿了？”

    “有一点，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但你孤儿的身份和你从T市来，这些都令我十分感触，因此我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你，这些年，也把你当女儿看待。”

    “谢谢干爹，没有你就没有琪儿的今天。”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你若真感谢干爹，就替干爹找找那姑娘，帮干爹了却心愿，干爹自然感激你。”

    “好的，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寻找。”

    唐立哲在公司电梯里，正按下顶层要上去时，“等一下——”

    外面冲进来一名抱着大箱子，几乎把整个人都挡住的女员工。

    “是你，赵……”

    唐立哲手指着她，眉头轻拧一时想不起来全名。

    “报告总裁，赵小曼！”

    “哦对赵小曼。”

    看她抱着一只大箱子，又问：“你这是？”

    “报告总裁，我刚去外面采购了物品回来~！”

    唐立哲点点头：“怎么样？新工作还适应吗？”

    “报告总裁，非常适应！”

    呵，唐立哲扑哧一笑：“你不用每一句都报告一下，正常回答就行了。”

    “好的，总裁~！”

    赵小曼咧嘴灿烂的微笑，可能是因为箱子不算轻，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打湿了几捋碎发，两个脸颊也是红扑扑的，像极了某一个人。

    “以后这些工作安排部门的人去做。”

    唐立哲示意。

    “好嘞~！”

    赵小曼当然是不想自己亲力亲为了，但是没办法，她年纪轻资历又浅，采购部的那些老员工根本就不服她，叫不动别人，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电梯停在五楼，赵小曼正要迈出去，唐立哲喊住她：“小曼。”

    “恩？总裁。”

    “我破格录取你，是相信你的能力，但我相信不代表别人相信，不服气之人肯定占多数，如何让这些人对你心服口服，那就要看你怎么做，我希望别人不会以为我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聪明如赵小曼，当然听的出这些话的意思，她重重点头：“总裁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唐总你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那就好，工作去吧。”

    “总裁再见。”

    电梯的门合上了，采购助理飞奔过来：“赵经理，你刚跟谁说话呢？”

    赵小曼撇一眼他，没好气回答：“管你什么事。”

    “不是，刚那电梯可是总裁专属电梯，你不会是和总裁说话吧？”

    “和总裁又怎么了？总裁不能说话？”

    “能，当然能了，看来大家议论的没错啊……”

    “大家议论什么了？”

    采购助理环顾一圈，压低嗓音说：“他们说你是总裁的亲戚。”

    赵小曼翻了翻白眼：“哼，总裁亲戚，说来说去，不就认为我是开后门进来的。”

    “这也不怪大家怀疑，就你这年龄和O阅历，一进咱公司就是采购经理，这在公司自创立以来，根本就是先例嘛。”

    “公司想要有发展就先要有突破，什么大惊小怪的。”

    赵小曼把箱子抛给了采购助理，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嚼舌根，让她一个女孩子还是领导干着搬运工的活，太过分了。

    陆琪坐在唐家的客厅里，管家鸿叔领着几名快递员模样的陌生人准备往二楼上。

    “等下。”

    陆琪叫住他们：“鸿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少爷可能是买了些画，这些人是给他送过来的。”

    “什么画？”

    “这个不清楚。”

    鸿叔摇了摇头，又继续领着一行人上楼去了。

    待那些人将东西送完走了后，陆琪来到唐立哲的房间，门一打开，就看到屋里摆了许多的画，并且每一副画上都署着同样一个名字，庄梦蝶。

    庄梦蝶？这个人是谁？唐立哲为什么买她这么多的画。

    陆琪双手环胸站在屋子中央，深感疑惑不解，思索了片刻，她转身离开，回到自己屋里，打开电脑，输入庄梦蝶三个字，很快的，庄梦蝶的资料便查出来了。

    是她……！

    陆琪握着鼠标的手赫然紧绷，百度上查询的结果是，庄梦蝶就是卓素素，新晋漫画师设计师插画师。

    她还真有能耐，离开了绚丽的舞台，如今做起了画家，以前真是小瞧了她的能耐。

    陆琪莫名的，心里无比烦躁，虽然一直以来，她清楚就算卓素素已经嫁作人妇，在唐立哲心里仍然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可是唐立哲把她看得如此重要，连她画的每一副画都要收藏，这让陆琪有些难以忍受。

    她视线投向窗外，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想法对是不对，之前和李载明偷情被唐立哲发现，曾一度认为这辈子得不到他的感情就得不到吧，只要能生活在一起，时常能见到面已经足够，可现在，她忽然有些不满足了，可以说，就是那么几副画让她有了新的认知，她在唐家的存在如履薄冰，要想永久不倒，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生一个，唐立哲的孩子，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孩子，唐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