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上来说,旧展毫无疑问是失败了,但疫情期间任何商业组织的失败都是情有可原的,这件事并未在外界引起很大的水花。
鸣山艺术馆的稳重与雍容的对外形象持续到今年为止。
“您想要什么?这是新展的手册,您需要吗?”年轻女孩殷勤地向这位青年介绍,他偶然抬眼,只缄默地摇头,目光停留在远处的雨景中。
这并未结束,她继续讲述馆内的免费纪念品赠送活动,青年回过神,依旧不说话,对方的周到和热情似乎给青年带来了一些困扰,在疲于解释情况下,他终于说出了真正想要的事物,“illusionsunkinthelake.”那是上一期展览的讲解手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神色窘迫,旧展早已结束,所有资料都被处理掉了,而且,那是不能提及的事。开年以来,频繁有媒体和记者联系艺术馆,询问旧展相关的事件,他们接电话时都要再三小心,避免透露任何信息。艺术馆高雅的名声是未来长久发展的基石,一旦脸面被损害,与丑闻沾上关系,那就完了。这是连他们这些艺术院校的学生都清楚的事。
在这众人无言的一刻,李赫第一次专注地观察每个人的神情,他一一扫过每张脸,他们无措而窘迫地躲避他的目光。
这窘迫的一刻不久就结束了。
展馆内部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矮壮的中年男子,四周的秘书手下围绕着他,拿笔匆匆记录他对场馆内部的修改意见。与他并行的短发女人则是一副饱含愠意的神情,他们中间隔着两个翻译,此时只顾紧随上司前行,可两边的领头人没有任何交谈的意愿。
领导的出现正给年轻的实习生们解了围,他们转向秘书,听取他匆忙中交代的话。一行人大步流星,等实习生打算回头搪塞那位黑衣青年时,他早已离开了原地。
李赫在衣服的口袋里徒劳地翻找口罩,领头男人颐指气使的命令声距离他越来越近,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拿一本书册了,至少现在可以拿来遮蔽一下。
他们是他现在最不想撞见的人。
正在此时,穿堂风吹过,带来一阵咖啡和皮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一个身影快步走来,停在李赫与鸣山艺术馆负责人的中间,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侧对她的李赫,能看到黑色皮革风衣的一角。
她开始说话,李赫不认为她是内部的员工,因为她看上去不卑不亢,神情十分镇定,而且没有下级对上级的恭敬。
渐渐的,局面变得有些不寻常,他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突然闯入的女人好似拥有看不见的力量,她偶然往前走一步,那些大人物就往后退一步,像是在躲避她的锋芒。虽不明显,但他们的确在害怕她。即便她只是一个带着笑意说话的年轻女人,态度并不蛮横粗鲁,声音清脆而响亮。也许越是这样,越表明她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