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宴会遇见沂水后,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释然。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他们,只是一直忙碌,久而久之也就将那些过去潜藏。
没想到的是,被我抛弃的过去,在几天之内疯涌而出,无处可逃。
这天,如往常一样睡了个大懒觉,日上三竿,我懒懒的走下楼准备吃点早餐。却望见客厅似乎有客人来访,我疑惑的看过去,发现父亲失态的盯着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的人,那表情,激动,惊喜,伤感,痛苦,悔恨,悲凉,感慨万千——这样一眼,我仿佛觉得父亲陡然苍老的了10岁,心底浮出满满的不安,那个人的背影如此熟悉,呼之欲出。我直觉想逃,可——
“莫小姐,你起来了啊——留了早餐,这就给你端去。”一旁唐嫂温和的对我说道。
我一僵,不及反应,来人已转过头来——莲若。我直直的对上了他那双纯紫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淡优雅——
父亲见到我后,立刻收起失态的表情,疲惫的开口,“莫语,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在家里防备感降低的我根本没想到,一个寄住的外人为何要做起主人该做的事儿——在自家,智商是直线下降呐,于是我不疑有他的应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好的,伯父。”
父亲点点头,起身慢慢走上了楼,步伐略微踉跄,看的我尤为心疼,这样看来莲若已经把他母亲的事儿说出来了,不知父亲是否承受得起——
我咬咬唇,回头时,却见莲若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似乎已经很久。我朝他浅浅一笑,“早上好!不介意我吃早餐吧?”
他温柔的点头,“没关系。”总觉得他越是温柔,背后越是恐怖——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我轻轻打了个寒颤,甩了甩头,将脑里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专心吃起早餐来。
“唐嫂,我还要一杯牛奶。”我朝正在厨房忙活的唐嫂喊道,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
“好,稍等——”唐嫂笑着应道。
解决了一块面包后,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礼貌的问道,“请问你是?”
他清浅一笑,声音带着些许随意,“箬一,玩够了吗?”好似曾每当游戏结束后的温柔询问一般。
从他出现在这里就该知道,瞒不过他了。我放下杯子,懒懒靠在沙发上,支着下颚,无比散漫的吐出几个字,“你想怎么样?”既然都看破了,再装也没意思。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却依旧温和,“单夜和思安都很想你。”
我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关我什么事,我是莫语,仅此而已。”
听完,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一脸纵容的说道,“箬一,急着抹掉过去并不是好的行为,也不能从根本意义上获得新生。”如同安抚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我讥诮的挑唇,“没有你们在的日子就是新生。”我知道这话很伤人,可,心里难受,止不住想说些什么发泄出当初那种无尽的黑——
他紫色的眸子一瞬间仿若失去光泽,无比晦暗涩然,任谁都不忍看到这个温柔恬淡的人露如此的神情吧,心微微泛疼。良久,他低低的开口,“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轻轻闭上眼,不去看他的表情,“没什么可谈的!我现在过的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那些过去我一点也不想再纠缠,你们,放过我吧——”声音清冷无比。对不起,原谅我的怯弱,我怕曾经的一切无可避免的重复发生——我害怕你们再次离我而去——我害怕那个华丽的牢笼——我害怕所有的不得已——
话一出口,气氛有瞬间的凝滞,层层叠叠的压力扑面而来,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一只触感细腻的手轻抚上我微阖的眼敛,耳边响起一声叹息,“放过你,又有谁来放过我?箬一,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陡然睁眼,“谁逃避了!”吼完才发现他的脸离我近在咫尺,熟悉而温热的气息让我一阵恍惚,“不要逃了,好不好?至少在没弄清所有事情之前,别再突然消失,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的恳求——
我回过神,轻轻的推开他,心脏一阵收缩,原来,我竟逼你至此了吗?淡淡别开眼,我听见自己说:“我会考虑的——”妥协——
听言他唇角微翘,温和的开口,“我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我希望你明白,很多时候看到听到的,并不是真实,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用心去感受,别人是无法给你答案的。”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我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莲若总是清楚的知道如何说服我最有效。或许我真应该好好想想了,毕竟,人都找上门了,再躲也不是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