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冠侯次日醒来时,见毓卿坐在床边,一如温柔妻子,又似体贴的丫鬟,在那里看着他睡。见他睁开眼睛,毓卿的脸微微一红,向旁挪了挪身子。在庆王府,赵冠侯亦不敢放肆,连忙起来,拿过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九点。连忙向四下看看,小声道:“毓卿,你也好大的胆子,不怕露了馅?”
毓卿一笑“我才不怕,阿玛天不亮就进宫递牌子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这是大事,怕不是一天的光景?只要阿玛不在家,我谁也不怕。”
“那也得藏着点,不能太放肆了,否则被谁多嘴说一句,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我倒是不怕,只是现在这么忙乱,要是再让庆邸为咱们的事头疼,我怕是他心情不好。”
赵冠侯边说边起了身,由于没有庆王和韩荣的话,他还不好离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事见召。直到了中午时分,果然有一名材官到了,说是韩荣命他到军机处有话说。
随着来人一路到了宫门处的军机直庐,几名军机,他大多是见过的,基本都是接见亨利亲王那次打过照面。只是他的官职身份与这些人相去甚远,彼此也没什么话说。可是他刚进来磕头,一边的刚烈就抢步将他拉起来
“起来,有话坐下说,别跪着说。忠臣啊,大伙看看,这才是忠臣啊。想当年我保举过杨金龙,说他是黄天霸,现在看来,你便算的上是赵子龙了。比起一干吃着朝廷的饭,却想着卖祖宗的人来,你这样才算的起好样。就算办洋务,也得着你去办,我才放心。来,上茶。”
韩荣看着刚烈,脸色极是难看,眼下宫里的局势已经初步稳定。天子畏太后久以,加上宫里的力量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只一见那道杀韩荣的朱谕以及谭壮飞手书围园杀后的上谕,慈喜的脸色就已经变的铁青,随即便是一番雷厉风行的行动。
由于事先早就有所准备,或者说,即使没有这道上谕,母子间走到这一步,亦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太后这里准备充足,挟积威而至,将皇帝的力量扫的一干二净。极为皇帝宠爱的珍妃,已经关到了冷宫里,而皇帝则被带到了瀛台,至于下一步会怎么样,现在还没人说的好。
可也正是因为外敌已去,内患便自然而然的产生。刚子良觊觎着韩荣的位置,嫉妒着他的帘眷,处处想要与之争一个高低。他的文墨不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总归是枢臣,在太后面前说话也有分量。唯一遗憾者,就是不掌兵柄,手上无兵,说话的气力就弱。
现在拉拢赵冠侯,实际就是公开的挖墙角,想要争取这位年轻武将为己所用,提到保举杨金龙,也是向赵冠侯抛出个诱饵。只要肯和自己合作,一品提督,也立等可保。
韩荣咳嗽两声,“冠侯,不能没规矩,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赵冠侯赶忙来到韩荣面前,“大帅,不知有何吩咐。”
韩荣见赵冠侯神情恭顺,并没有为刚烈所动的迹象,心里总算宽慰了些,先是自桌上拿起一道上谕草稿“你看看这个。”
只见上面写着“现在国事艰难,庶务待理,朕勤劳宵旰,日综万几,竞业之余,时虞丛脞……”
虽然文字里并没有退位废立字样,但是请太后三次训政,于偏殿办事行礼,这分明就是已经说明,宫变已生,皇太后曾经放出的权力,又再次收了回来。只是这个问题,跟他一个武官没什么关系,现在自己的公开身份还是四品武衔,连这直庐都没必要进来,跟自己说这个有什么用?
刚烈却又抢着道:“冠侯,老佛爷已经下了懿旨,赏功罚过,哪个也不能落下。待会我就上个奏折,保你个二品实授,既然这顶子是老佛爷赏的,就得落个实授下来,不能有遗漏。可是现在有一桩事……”
“子良,这差事要是你来交代,那冠侯这个二品武官,可就算你刑部门下了。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衙门,给他安身?”韩荣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把刚烈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随后,又对赵冠侯道:
“老佛爷下了旨,要拿人。康祖诒两兄弟,是注定逃不了的,康祖诒还有个好友梁任公,也一样要拿。四京卿也是乱党头领,何况还参与到杀后里面,必须要抓。至于其他人,暂时名单还没拟好,但是就这几个人,就不是那么好捉的。康祖诒办官报不在京里,听说是上了阿尔比昂人的船,梁任公在扶桑公使馆里,也麻烦的很。现在就怕其他人也往使馆逃,你得跟受之一起商量着办,跟使馆办好交涉,尽量着要人。”
刚烈哼了一声“不是尽量,是必须!使馆要是敢包庇我国钦犯,就把他们都轰走,一个洋人也不留下。咱们金国的地面上,怎么金国的王法,还不如它个使馆好使?没有这种道理!”
赵冠侯回身一礼“大人,公使馆涉及万国公法,内中干系甚大,绝不能凭一时义气而办。”
“不,这话就不对了。万国公法,那是洋人的玩意,咱们压根就不必理会。自古以来,咱们中国就是万邦之主,四海万国,皆应来朝。他们是咱的藩属,就得听咱的命令。若是都守万国公法,不是说它跟咱们平起平坐了么?再说,现在他们是在咱们的地面上,客随主便,客人包庇着主人家犯了事的奴才,这还叫客人?”
“刚大人既然说他们是客人,那这话也好说,我们是礼仪之邦,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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