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身形与烧碎飘下的衣料上尚能辨认出身份,而她则躺在门槛之内,与楚夫人到死都紧紧拉着手,唯有这支他送给她的发簪,因有金丝勾边,没有被完全烧毁。
裴澈眼前天旋地转。
苏凝宇是那日负责查抄楚家的官差…怎可能有空再跑去买个下人?
“她的模样,你可还记得?”裴澈背对着那二人,声音止不住在颤抖,仿佛在恐惧害怕什么。
王胜以为自己回错话了,结结巴巴道:“我…小的…”
铁衣从未见过裴澈这样,微微上前一步:“…爷?您——”
“我问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裴澈转身怒吼,死死盯住王胜。
王胜急忙跪下去磕头:“她的脸被毁了,小的实在没看清!小的…小的只记着她那双眼睛!”
王胜赶紧将后续的事情一股脑倒出来。
他从李九那里听来,李九去到大小姐房中时,见那婢子被绑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打断了手脚,双腕被割开泡在水里,早已死透了,想来是因为觊觎未来大姑爷,遭了大小姐忌讳,大小姐便罚她亲眼看着大姑爷来娶人。
折手段实在太过残忍,大小姐美名在外,传出去必损清名,所以大小姐身边的徐婆子便找来苏大爷手下的李九,叫李九悄悄将那婢子的尸首殓了扔去城外。
王胜说他回去后夜里翻来不去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那女子白日里看向他的那双怨恨幽冷的眼睛,且得知她的尸身被随意扔去了乱葬岗后,更是害怕又同情,权当是做善事了,他夜里偷偷跑去了城外,在乱葬岗中找到了那名女子的尸身,一边念着大悲咒,一边放火烧了,好叫她去投个好胎,不要曝尸荒野。
王胜头埋在地上:“…小的就是经过这件事后夜夜难安,在这高门大院里当差,就怕万一哪日触怒了主子,落得与她同样的下场,这才努力攒了银子为自个赎了身,回乡守着老母种田去了。”
想到裴澈方才的问话,王胜又硬着头皮回忆了一遍乱葬岗上的情景。
“…小的虽然没看清她的样貌,但火葬她时,记得她尚有半只手臂肌肤完好。”王胜急忙解释:“小的不是有意去看的!小的就是觉得奇怪,因为她肤色很白很白,不像是做活计的丫鬟,反倒…倒像是那些养在闺阁的小姐似的…”
裴澈唇无血色,呆呆地看着虚空,片刻后,他慢慢走向一口木箱,打开锁,从中取出一卷画。
“…看看,是她吗?”
铁衣接过画卷展开,画上是一名女子坐在海棠树下,撑着头盈盈在笑。
铁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看到这女子时,隐约明白了什么。
王胜盯着那画上女子的眼睛看,这双眼睛灵动含笑,与他记忆中怨愤冰冷的眼睛似乎有些出入,可忽然间,他发现那画中女子的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痣,他立刻指着那颗痣喊道:“是她!就是她!就是这里!那婢、那女子眼下就有这颗痣!”
裴澈眼前猛然漆黑一片,嘴里溢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倒去,手拂倒了博古架上一多半摆件。
铁衣箭步过去扶住他,焦急道:“爷!您旧伤复发了!”
当初在苍陵好险被刺中心窝,到底是伤了心脉。
裴澈全身发麻,连脖子都僵硬了,耳中一直回荡着王胜方才那句话:“是她,就是她。”
“爷!您这是怎么了!”铁衣何时见过他这幅模样,堂堂七尺男儿竟急得出了哭腔。
裴澈推开铁衣,慢慢擦了嘴角上的血,看着面前那幅画,低低笑起来:“原来…我裴澈就是个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他向那画中女子缓缓伸出手,到了近前,却又不知是因为手上有血,还是不敢触碰,手颤抖着悬在半空,只看着她笑,笑声哽咽:“她竟是看着我…亲眼看着我…”
心口剧痛令他发不出声,浑身有如冰刺,他无声笑着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时却是泪流满面。
铁衣完全懵住:“爷……”
裴澈忽然猛砸了自己心口两下,双目骤然阴冷下来,散出一股杀气。
铁衣还没反应过来,裴澈便已拿起墙上的烈阳剑,身形一闪,出了书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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