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府。
黑暗中的人影轻起轻落,巧妙地躲过了巡夜护卫。月色如水,斑驳的树影下,那人停了许久,一动未动。
罗铮离开了白云缪的书房,并未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赫连倾的住处。他应该尽早回客栈的,他还在受罚,庄主还不想见他。
可他站在院外,一步也不愿意挪动,在听了洛之章的那番话之后,在知道了白云缪的阴谋之后……
罗铮想……他想去求那人……
哪怕做回暗卫本职也好,若庄主不想看到他,他便可永远隐在暗处,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将那些危险的、龌龊的汹涌暗流一一挡在身前,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
罗铮隐在树影里,倚靠着身后树干,深吸一口气,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胸腔内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有如擂鼓。
忽然间,一道掌风迎面袭来,罗铮侧身一躲,抬手擒住对方手腕,眉头蹙起。
“罗兄弟,”陆晖尧顺势抬肘紧压罗铮胸口,低声道,“赵庭早就发现了你,怎的这般不小心!”
罗铮无语,今夜守在此处的只有两人,离自己最近的是陆晖尧,他早已料到自己会被发现,只是未想到那两人会在暗处观察自己那么久。
“我来找庄主。”几乎只是动了动唇,罗铮扳开陆晖尧的手臂,往前踏了一步。
陆晖尧抬手推挡了罗铮一下,严肃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庄主还未休息。”
“你……”陆晖尧停顿了一下,略微犹豫地开口,“现下并非好时机,待庄主气消了,自然会召你回来。”
“……”罗铮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人,想问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垂了眼眸,掩去满目失落。这种心底空空的感觉太不常见,他还不知如何去克服,他甚至不知是何时产生的,又为何会这般。
罗铮眉间稍松,他又看了一眼那闪着烛光的屋子,才转身离去。
陆晖尧在原地愣了片刻,摇头叹气:“怎就……?唉……何苦……”
罗铮回了客栈,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停闪过赫连倾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触碰,他说过的话,以及他的愤怒和不耐,还有……疏离……
以前那些……似乎是自己会错了意,或许摆正了心态便不会再有现下这般让人无措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直至天光微亮才迷蒙着睡去,没多久却又被梦魇惊醒。
罗铮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中,他用力眨了眨眼,梦中那人脸色惨白,一身鲜血的模样仍然挥之不去。
“庄主……”
罗铮低低地念了一声,心口处的悸痛激得他眼前发黑,他抓紧了胸口衣襟,起身下地,却惶然无措地在原地立了很久……
直到敲门声响起,洛之章在门外笑着叫他。
“小罗!”洛之章未等人应便推门而入,将手中药碗放在了桌上,“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他看了眼穿戴十分整齐的人,佯作未觉:“今日乃观音菩萨成道之日,净灵山上有一个庙会,早膳之后,小罗与我们同去罢。”
“我……”正想拒绝,罗铮突然想起之前所做的噩梦,便又应了下来,“好。”
洛之章稍有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随后笑着道:“原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如此甚好!甚好!”
罗铮看了看一脸开怀的人,只是点了点头。
洛之章又笑了几声,看着端起药碗喝药的人,十分愉快地说:“整日待在这客栈里也太过烦闷,今日去逛逛庙会,小罗也可去庙里为庄主求个平安什么的。”
“咳——”罗铮呼吸一滞,脸颊热度控制不住地上升,一种被说中心事的窘迫感让他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洛之章见好就收,接过药碗道了句膳时再见,便带着满面的笑容离开了。
罗铮叹了口气,在桌边缓缓坐下,喝过药的口中满是苦涩,一点一点地渗到了心里……
本应是亲自护那人平安的,如今竟要寄托给菩萨。
唉。
“庙会?”白府花园内,赫连倾扶着陆柔惜,笑着问道,“母亲想去?”
“嗯,”陆柔惜抬手抚了抚赫连倾的脸颊,回答道,“菩萨保佑我们母子重聚,今日我想再去求菩萨保你平安。”
“……”赫连倾眸中闪过一道冷光,而后他无甚感情地看着陆柔惜的眼睛,弯着嘴角谢道,“母亲有心了,父亲的忌日就快到了,母亲请庙里的和尚为父亲多念几遍往生咒罢。”
陆柔惜面容一僵,露出几分惧色:“……好。”
“母亲?”赫连倾心底冷笑着,轻声唤道。
“啊?”那陆柔惜轻轻扶了扶赫连倾手臂,脸色略显苍白,“我们……去求菩萨,保佑你父亲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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