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肃木讷的,但在这暖洋洋的春日里,在这明晃晃的色彩里,他们打开了心怀,弃绝了防范,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就这样相遇相识了也许这就是缘份,千百次的回眸,换来此时的相逢。看着他们浪漫的开始,我和阿莲会心一笑,但愿他们有个美好的过程和结局。
继续往东,爬上东边的桃林坡顶,纵目远眺,满目温柔的粉红,一片片,一团团,隐约可见游人的身影出没其间。有农舍或新型农房棋布,有些淡青或淡粉色农居是景区指定的农家餐馆,很多游人喜欢在房前露场上就餐,可以充分体味清新开阔的乡村野趣。
选定一处花开稠密的桃林,踏上乡间土埂,踩着松软的土坷,我们一路谈笑,一路采寻野韭菜,品味它的深绿浅香;报春花一丛丛点缀田野的空白处,一串串鹅黄小巧的花朵儿煞是可爱;偶尔可见农舍前或高坎处的李子树,满树琼花,恍惚疑似冬雪未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芬芳和青草味道,在这清新爽朗的田野里穿行,不知不觉,来到一片亭亭如盖的老桃林。这片林子的桃树比其他林子高出了许多,看起来这片桃林应有十度花果飘香了,林主把林子修剪得很好,清瘦树干,柯枝间交结挨扶,少有旁逸余枝。从树下向上看,疏枝斜上,聚成冠状,明丽粉红铺满枝头,如天然华盖。走进林间,株株桃树纵横行列整整齐齐,仰头望去,宛若一顶巨型花帐,有温煦的阳光透过花间缝隙洒下细碎的影,让人心神荡漾、如入幻境。
微风徐徐吹过,秀枝抖索,似在低声絮语。时不时有花瓣离开花朵,飘然落下,如粉红的蝴蝶的翅膀,翩跹起舞。它们打着卷儿,恋恋悠悠,不舍离枝。纵深望去,如天空飘下的花瓣雨。是粉红精灵吧?悠然舞动着三月的韵律,是春天的旗语吧?即便在华彩处凄丽落幕。
飘落的花瓣依旧温润可人,静静呆在属于自己的片尘上,不愠不恼,宿命地等待下一个轮回。不远处,一位年轻的父亲带着始龀小女在捡拾落地花瓣,小女孩稚气而执着地数着:“七片,八片二十、二十一老爸,我的手上满了,帮我装进袋子里”品咂着这落花的凄美,募然想起黛玉蹙眉凄戚怜落红,扶锄香冢葬桃花的情景,不由感伤桃花的短暂——冬寒未尽,春寒料峭,微开的花苞早已探出粉嫩,待春阳转暖,桃花不待桃叶探头便迫不及待次第开放,开得那么淋漓,那么恣意,那么放肆——张扬枝头、炽热灿烂、花容月貌、蚀骨销魂,于是田野不再寂寞,蜂蝶不再龟缩,鸟儿不再低唱,天空不再阴暗,有桃花开放的地方,万事万物都舒筋展骨,清朗明丽。难怪千百年来诗人爱写桃花诗,画匠爱以桃作画,民众爱以桃为符然,这种绚丽的开放仅十天左右,而每朵花的从开放到凋落,不过三五天时间。在风起雨后,便香消玉殒,落英缤纷,留给世人无尽的感叹和遗憾:春未逝,花已落,看那花开时的热闹,花谢时的寂寞,只有农人永远不离不弃地守望,守护着五月的香甜,丰收的希望。
想起唐代诗人白敏中的诗:“千朵秾芳倚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青光是此花。”
一直以为,桃花是三月的魂,三月是春天的眼,春天是四季的颊。季节匆匆走过,人事物华皆没有永远的绚烂,却有永远的回忆。光阴的背面,那曾经花开的美丽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喧嚣或者宁静,往往不由我们选择。人生路上,我们且走且叹且希望,人人都会有几度花开时,就如这桃花,花开虽几日,同样奉献如意果,为了来年春的召唤,为了再度花开的好韶光,凋零的桃花注定要等待跋涉。
时光嘀哒嘀哒,隐隐约约,耳畔传来始龀女孩稚嫩的声音: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