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家乡——上坟

    那天是我堂伯父去世的第五个七天，恰逢农历廿七。

    大哥一下变得苍老了，刮光的头顶已长出了寸发，胡子也跟着一块疯长，比头发更为零乱，胡子拉碴的样子，让我觉得心理怪难受的。五一之后的一段时间，正是挖草的好时节，冬虫夏草，冬虫快要成为夏草了，为了给伯父看病，大哥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只有安排兄弟到遥远的地方挖草了。

    由于逢“七”请来了阴阳先生，我扭伤的胯骨还有些隐隐作痛，但显然比昨天好多了，行走自如，拿柱香半蹲在堂屋，陪伴着有些孤单的大哥。

    沉默，长久的沉默，在无比精确的木鱼间隔声和诵经声中凝固。不黯世事的小侄子使了劲地烧着一张又一张发黄的纸。

    大哥说，你腰痛就活动活动，我半蹲了一会，又站了一会，又半蹲了一会。

    我未能赶上伯父的去世，春节回家的时候看到伯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并不怎么干净的病房里，暖气很热，睡惯了土炕的伯父显然睡不惯板床，虚弱的身体，让人看了心里寒寒的。

    后来回单位上班，父亲不断打来电话，说伯父出院了，又说看着比病前好多了，后来又说重了，之后的一天打来电话，说我有没有可能回来一趟，我当时正忙于什么事没有能够回去，之后的一个星期五的早晨，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噎，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是在周末的休息日匆匆赶回去守了一夜离去的伯父，院中充斥着浓郁的木屑味、香火味和阵阵哭声，我坚强的烧玩几页发黄的纸后便有些眼泪汪汪了，就着堆积的乱草、凄沥的唢呐守了多半夜，有阴阳先生吹吹打打，唱唱念念，初春的子夜透来阵阵寒意，我们在院中燃起大火，有烟火不断伸向漆黑的夜空，带走亲人的哀思。

    有人在节奏悠长的祈祷声中深睡在院里，更多地人则接受了灵魂的洗礼，也许悲痛只有在冗长的经声中才能随风而逝，走得更远些。念经持续到深夜，我们又回到堂屋在草堆里睡了一会。

    第二天大早我又匆匆赶往单位，未能参加推迟到第四天早晨的伯父的葬礼。

    第五个七天念完经，我陪大哥来到了坟前，熟悉的地里多了一堆经心堆积过的的黄土堆，坟头新栽了一株蒿刺一样的小树，纸火在风中冒起浓烟，冗长地飘向远方。

    大哥说纸差不多着完了，我们先回吧，阴阳先生在等，我让他先回，自个拎着侄子的手，慢慢地走在后面。

    想起那首熟悉的曲子北国之春，依然深远地飘过心头，但此刻确又增添了悲壮，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