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匿名信,都是讨要“堕胎”手术费和营养费的,前九封信都很顺利,想不到第十封信却阴差阳错寄给了一位女局长,这下自然就栽了。能不能把这事“透露”给当事人王军,向他索要一笔“封口费”说不定比罗刚给的发稿费不会少呢。哈哈,汪记一阵狂笑,忙通过新闻圈子里的关系转弯抹角搞来了长丰县县委王军的电话号码。电话打过去,汪记神兮兮地说:王书记,有人把告状信寄到了我们报社,说你行贿受贿,在省城买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我们报社准备派我去长丰核实一下,我还是想先征求一下你自己的意见。
王军自然是“做贼心虚”听说报社要派记者来调查,急得双腿发抖、语无伦次:“那是别有用心的诽谤,你们不要信那些谣言,我是廉政先进典型,是劳动模范,怎么会行贿受贿呢?你给我留个电话号码,我马上派人和你联系澄清此事。”
王军一直是搞党务工作的,和新闻界打交道比较多,他清楚得很,有些记者比检察官还厉害,要是他们来真格的,没有他们搞不清楚的事。
王军已顾不得吃晚饭,赶紧找来吕加力商量对策,说你们都是搞新闻的,同行好说话,赶快和他联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千万不能让他们来,否则会弄得满城风雨的。吕加力见王军吓得颜面尽失,乱了方寸,为了在书记面前再一次邀功请赏,还趁机故意添油加醋:“是啊,记者不像纪检机关的人,他们最喜欢找老百姓了解情况,像苍蝇一样到处乱蹿,无孔不入,那些对咱们有偏见、唯恐长丰不乱的小人还不趁机发难?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摆平此事。”
经吕加力这么一鼓捣,王军更是吓得虚汗直流,忙说:“小吕,你头脑灵活,办事能力强,请你尽快想办法帮我处理好此事。”
吕加力听了这话,心头暗喜,佯装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神情,恳切地说:“书记,你一直都这么关心我,为我的进步和前途费了那么多心血,我心中怎么会没数呢?书记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难我都会想办法处理好。”
其实,王军把电话内容向吕加力一说,在新闻圈子里滚爬了多年的吕加力立马就明白了记者的意思。很明显嘛,要是那记者真想查清此事,还事先打电话来告诉当事人?分明是想私了、要一笔“封口费”嘛。吕加力一打通汪记的电话,就单刀直入:“王书记工作很忙,没有精力和你扯这事,直说吧,要多少钱?告诉你啊,我也是搞新闻的,行情我清楚。”
汪记听吕加力说话这么懂行,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支吾了半天,不知不觉说出了罗刚开的价:三万。吕加力立马道:“好,就这么定了,你给我报个账号,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汪记看吕加力这么爽快,一时竟怀疑这是不是个圈套,是不是想报案,告他一个敲诈勒索罪什么的,结结巴巴地说:“也也用不着这么快吧?你是不是……”
吕加力马上接过汪记的话说:“你放心,干什么事都要懂规矩,讲信用。钱到账后,你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那当然,那当然,咱们还是同行呢,就更要讲规矩了。”
汪记忙说。
吕加力虽然很轻易就摆平了这事,可在王军面前却是一通猛吹:“哎呀,那小子好难缠啊,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说什么你就是给我一百万我也不和你私了什么的,作为新闻人,这是最起码的职业道德;实事求是地反映广大人民群众的呼声,给党和政府提供真实的社情民意,以便领导正确决策,这是每一位新闻工作者的责任和权力。唉,我软的硬的说了多少,想了多少办法,才摆平那小子。”
吕加力摇着头,叹着气,一副疲于奔命、心力交瘁的样子。王军瞪大着惊恐的双眼听着吕加力这一番跌宕荡起伏、一波三曲、扣人心弦的惊险描述,虽说为吕加力终于处理好了这事而高兴,却还是心有余悸,满眼疑惧地说:“小吕啊,于华那小子像疯狗一样老是咬着这事不放,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吕加力摆出一副足智多谋的模样,佯装沉思了片刻说:“王书记,这事你也不必着急。现在是我们和那小子比耐心、赛毅力的关键时刻,可以说到了相持阶段吧,我想他也就那么几招,都使完了,见不到任何效果,他自然也就信心丧尽、知难而退了。我看他再也没有什么招数可使了。”
惊魂未定的王军一听,觉得吕加力还真是言之成理,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也就稳稳地落了下来。
王军又逃过一劫,就像一位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终于又化解了恶魔突然从背后杀过来的绝招,惊恐之后不但没有什么后怕之感,反而觉得,这世道只要有权有钱,只要有吕加力这样有能力、会办事的朋友和下属,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
以前,汪记也收到过一些什么“辛苦费”、“车马费”、“发稿费”、“封口费”但都只有几百上千块,像这次没费一纸一笔一枪一弹便得了三万巨款,犹如天上掉下了馅饼,自然是喜上眉梢,兴奋不已,忙给罗刚打电话:“罗老兄啊,你这事我和报社领导谈了好几天,领导最终还是不敢冒这个风险,他说现在新闻界名誉官司多,怕惹出什么麻烦。我们报社本来就小,家底薄,输不起官司,这次是真没办法了,对不起啊,下次有什么事请尽管开口,兄弟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罗刚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这本是他抱有的最后一线希望,却破灭了,他真的有些灰心丧气了,方寸也全乱了,忙问区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