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到研究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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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收完工洗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一块肥皂最多可以洗两天，洗过的脸像是唱剧的脸谱，熊猫的眼圈。但还是没有忘记我的书本，进窑是一个死世界，书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引来很多异样的眼光，很多是赞许。这娃不容易。

    两个月下来，我已不像人了，有点像鬼，妈妈哭了，儿啊，我们家穷，让你上不起学，不上学也要命啊，妈妈哭得很伤心，她不想让我丢命，摸着我的头，这是我落榜来第一次得到的安慰。因为我确实不像人了。

    上我们区中学的高价是1000多块，我从来没有啬望。那是有钱人没有考上才能进去。唯一的希望就是上我读小学办的农中班，91年8月29日去农中班报名，恶梦传来，今年取消农中班。看来书是读不成了。天注定。

    像我这样的人上不起学的人很多，至少好几百号人，如此好的市场，自然有人会办起是私立学校，管你公校私校，只要有学上我就去报名。

    私校离区中学不远，是一间民房改造过来的，容得下四五十人，我终于有学上了。每当区中学的早晨广播响起，我都会朝那个方向方望去，那是天堂，灯火通明，在哪里上学的人都是神仙。星期天，大家都回家，区中学的谈他们老师如何如何好，操场如何的大。我暗然失色，那儿离我很远。这一辈子看来没有机会去那里读书了。只是有一种想法，将来一定去那里，因为我是那里的老师。

    要到区中学当老师的理想一直激励着我。

    教室白天也要开灯，教室后面有块露天，20来平方米，那就是我们的活动场所，体育就取消了。16、7岁的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缺少锻炼。所以我们班的男生，女生都不高。

    老师都是一些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其实只比我们大一点点，多学了三年。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很高，成绩个个都不错，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我一直都是前三名。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留下的都是交不起学费催交学费的记忆，在晚上夜光下读书恐怕只有传奇的故事里才有。但它就是我的故事。虽然瘦小，但很有精神，人家每星期回家可以坐车，但我只能走路。来回20多公里的路程锻炼了我。

    中考，考不考都一个样。考上了中专和高中，它也只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废。但我考了。

    改革的春风吹向大地，打工正宣起一阵热潮，中考成绩还没下来，寻找另外一片天空，去远方打工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的路费是卖掉母亲千漂食万漂汤喂的一头猪，它是我家一年的积蓄。

    告别了父母亲，告别生我养我的那个小山村，告别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到县城都没有去的我来到江苏张家港。寄人篱下，做着短工，江苏的农田宽又大，把重活都交给我，因为我是他们雇的短工。没有亲人，没有向人诉说，只好晚上在被窝里偷偷的哭着。我写着信回家，妈妈，我在这里很好，老板儿对我就像对自已的儿子一样。给你们寄了一百块。我想着妈妈取钱的样子，这是他儿子挣的钱回家，她笑的很开心。妈妈来信说，我考高中多出20分的分数线，我没有表情，考上与没考上没有什么两样。

    拿了人家的钱，就要跟着别人干，看着人家的脸，吃着碗里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