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江授对着眼前江山社稷图若有所思地琢磨。
四殿下江垠此刻正骑着马走在马车后边,这连绵的雨丝未免有些伤人了,衣衫在被雨丝侵入后,只觉得彻骨寒凉。眼下他们正在往北走,但是越走雨越没有停的意思。
清早在二哥江授处共同协商如何纠治三哥最近的盲目扩张之举时,自己安插的内线突然托人来稍信,据说三哥会在路上安插人手,对李南风进行报复。
武桃夭一人的能力,从始至终都是被二哥所欣赏的,但是终究难在护李南风周全的同时坐到万无一失。同时,由四皇子江垠出面,来自三哥的兵力,多少还是可以镇护住的。
想到这里,便毛遂自荐。
江授欣然同意。但不免有些怀疑江垠此番行动会不会是想拉拢李南风这位在朝野中皆是同僚的原丞相大人。
“不过……”江授皱眉,武桃夭是自己身边的人,屡次立功,深受自己重视。
但到底是人心难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突然传“林贵妃到”,林贵妃为二殿下与四殿下的生母,素日里常喜爱四处走动,京城里的人都知她足迹踏遍过江姓江山每一处。
与别国外交时,皇帝也喜欢携她做向导,介绍起风土人情来,竟比当地人的话还多,许多独到之处,是连别国使臣都不曾知道的。如此一来,圣恩特允她出宫随意,不必层层上报。
也只有身为林贵妃长子,江授才知道了母亲向来痛恨与贵人名流相交,很是看不起京城因里明争暗斗所设办的大小宴会。故而才四处游览,从来没有停止过寻觅大好风景的脚步。
“等母亲哪日找见一处桃花源,就仿老子一样西出函谷,仿范蠡一样泛舟江上。到时候你们谁也找不见我。”言语颇有些美滋滋。
昔日,弟弟江垠向往地懊恼,“我要与母亲同去,离开京城,也像母亲一样踏遍河山,看星移斗转。”
而如今的二殿下却在想着代替父亲守疆拓土。“我要替父亲开江拓土,到时候所有风景都是江姓的领地,再一日看尽。这不更好?”
母亲左右手揽着两人,“哼,到时候你们不知道被哪家的小姑娘迷了心魂,要不然就是一心扎进功名利禄里面,永世翻不了身。”停了停,似乎觉得话哪里有些不对,“到时候还得靠母亲来帮你们脱身呢。”
突然从回想起的往事中抽回思绪,看见新册封的林贵妃已经走到面前来了。
“恭贺母亲晋封贵妃,近日事多,未来得及向母亲祝……”低头行李时,话还尚未说完,就被毫不遮掩的怒气阻断。
“多谢。”林贵妃自行找位置坐下,“李丞相辞官怎么能派江垠去送?”
江授迟疑,母亲一向温和,怎么会为此事专程耽误出行的脚步,难得来长子处落座。“母亲是怕江垠暗自扩张势力吗?”
端着茶盏的手一颤。
“不是,是担心他。这是他头一次出宫外,怕他被山水之美遮蔽双眼,往后无心专注于权弄之术。”半真半假的冷声回复道。
没等儿子答话,林贵妃又说,“想不到你会想到这一层……”语气失落。“既然如此,不妨直说吧。”
“君上有立嫡长之心久矣。怎么会被你们的作为所动摇,大殿下的文韬武略自当有人检点,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皇位的最佳人选。反而不论是你,或是三皇子的作为,往后无疑是皇室兄弟不合的笑话。我林氏对你们自幼言传身教,大丈夫不为天下忧虑,管得什么兄弟夺势?江垠去送李南风离开,更不能成为你亲兄弟间猜忌的借口!”说罢还有些恼怒,想摔了茶盏,却顿了手。
“江授,不要怀疑江垠,以后发生什么变故,也不要随意猜忌江垠。”林贵妃把茶盏慢慢放在桌上,“我的孩子,不论世态如何,都是为国忧心的。”言毕,终于回头看着江授。
许是室内光线暗的缘故,林贵妃目光深邃,直直冲撞进江授的心低。
“母亲,所言级是。”声音竟不像是自己的。
反观李南风一家人,行至黄昏,路上风雨愈盛,无奈只能投宿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