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从前那些年秋凉时,总会有莫书给自己掖被角,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了……想着想着,桃夭湿了眼眶。恍惚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奇妙感觉。未当人母,却先体验一番嫁女儿的痛心。
桃夭翻身从未暖热的被毯里钻出来,正盘算着哪天找机会哄莫书给自己生盆炭火,备个汤婆。机会悄然降临。
脚步声,气息,无疑来者是莫书。
莫书像是刚收拾过院子的模样,脸上还是黄誓的面容,只不过多了些硬气的愠怒,身上批着染灰的衣服,头顶上有乱糟糟的落叶。
“你去收拾院子了?”武桃夭诧异,要是黄誓素日里不收拾那百草丛生的院子,莫书又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打扫呢。
得到的回复在意料之内,莫书只点头,没说话。
“唉呀好啦好啦,是不是那个魏氏出的损招?”武桃夭帮着莫书把罩在外边的脏衣服脱下来,“唉你看,果真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人比我幸福了啊,又有莫书掖被子,又有莫书生炭火……”
莫书从武桃夭手里接过衣服,敛了些不快,“四殿下来了。”
四殿下与二殿下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突然跑到疑似对立势力的丞相府邸里来……只怕是计划有变什么的吗?武桃夭暗自联想着朝廷里庞杂的人物关系,“哦是吗?”
“二殿下也来了。”此刻的莫书言语里已经完全没什么恼怒的意味。
“诶?那只怕是计划当真有变?你有接到什么新消息吗?”
莫书径直去水盆边撩些水来洗脸,“托魏氏的福,听到四殿下说,”莫书用力过大,些许水洒在地上,“丞相府果真名不虚传。”
武桃夭绞尽脑汁,“到底是……要和我去哪里见面?”
“丞相书房后的竹林里吗?”丞相府以那书房后竹林而闻名,在四殿下口中落个“名不虚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丞相府好歹也是在天子脚下的地盘里,况且丞相以清正廉洁自居,也没什么私财,故而府邸并没有多大面积。哪怕四殿下不是在竹林里,武桃夭逛完丞相府每一个角落,也不过就是一柱香的功夫。
莫书此番只是传话回来,在被魏氏戏弄之后,她已经萌生了一种再也不肯离开小院的想法。
武桃夭走后不久,就是秋敞与李丞相两个孩子相约去读书的时辰。
继而送别了“亲生儿子”,莫书明显感觉表情不再僵硬,语言不再晦涩了。对上李值维的目光时,还以笑回赠。
边等待武桃夭带来“计划有变”的消息,莫书边在院里闲逛。
区区奶娘的院子,地位仅仅低于丞相明媒正娶之妻,难免惹人闲话。想必地位如魏氏之高者,也多少会有些猜忌。
莫书绕着院子转了好久,始终没发现什么端倪。想来不论是与丞相之间所谓的秘密,或者是与丞相之间的所谓关系,都应该是清清白白。
想着想着,思绪又回到了那天。
下定决心冻醒武桃夭一夜的那天。
倘若那被遗留六七日的是茹氏的血,那茹氏为什么会被伤被掳?联系李丞相最近被卷进的事端里,莫非是三殿下为了与其他兄弟抗衡而做的?
如果李丞相是被迫与三殿下结盟,那今日二殿下与四殿下从前门踏步进来,岂不是白白暴露了丞相的态度?
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莫书只能待在这一方小院里,手里拿着身上穿着,晔然是一副奶娘类的仆从模样。想当初是为什么跟着师父学了这文不能写文章论时势武不能上战场杀敌报国的易容术呢?
倘若自己知道……莫书撂下手里的扫帚,就不会在这里含辛茹苦地扫院子了。
莫书弯下腰,想重新把扫帚握回手里,突然想到那日武桃夭所说的血迹……
于是乎,莫书坦然地打破了刚刚立下的“再也不离开安宁一方的小院”的誓言,急急忙忙想往茹氏起居那处跑。
未曾想刚出来没一会,就迎面走来了清早戏弄自己的罪魁祸首。
魏氏。
莫书已经忘记了,究竟是什么让她勇敢面对魏氏。体面地站在路边,从容地让开大路,恭敬地行礼,嘴里说着千篇一律的客套话。
有些不幸,还是被她逮着机会踩了一脚。
有些鬼使神差的是,只见魏氏急急忙忙出门,都没顾得上整蛊自己,平日里出门都要于丞相相报,擅自离开,只怕是……
因此那肢体上的疼痛,莫书也没多留意。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看准了魏氏离去的方向,一路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