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暖汐从未这般跟永熙帝说话,便是在这一刻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些话。
可是他却不后悔。
或许这些年不仅仅是她变了,他也变了,他变得不再如从前一般毫无保留地相信她,不顾任何回报地爱她。
“涵涵……我真的很怕……我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再如从前一般单纯,我更害怕我也学会了算计,学会了利用,学会了贪心。”
“阿暖……”永熙帝知道他若知道她瞒着他这些事情必定会动怒,可是却没想到这件事对他的伤害竟然如此的大,“我只是害怕你再受到伤害……阿暖,从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阿暖,我没有将你排挤在我,我只是不想我世界中的肮脏伤及你!”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或许如今不管解释什么都无法改变她对他造成的伤害。
“阿暖……”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双臂,似乎担心他会因此而离开她,语气带上了哀求,“别这般看着我,别这般想我……”
雪暖汐哽咽一声,随后抬手拉过了她的右手,然后,紧紧地咬上,不过这一次没有心软,用了劲咬下去。
永熙帝的眉头因为疼痛而皱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开口,任由着他咬。
好半晌,雪暖汐方才松开口,而永熙帝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牙印,已然渗出了血,他盯着那牙印,又抬头盯着她,恼怒道:“你怎么不……”话没有说完,便断了,随后又盯着她半晌,咬牙切齿地道:“你就是断定我会心软!司慕涵,你这一辈子便吃定了我是吗?!”
“我没有想用苦肉计,但是我知道你还肯这般对我便是心里还有我。”永熙帝却道,“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你会这般对我!”
“我心里没有你还能有谁?!”雪暖汐瞪着她,“可是你的心里却不仅仅只有我!”
永熙帝沉默。
这一辈子在这件事上她永远都亏欠他的。
雪暖汐的神色在说了这话之后有过一丝不自然,随后,似乎又想说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始终说不出来。
“对不起。”永熙帝缓缓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认真说道。
雪暖汐没有动,愣愣地静默半晌,然后,合上了眼。
他知道今日不但他受了伤,也伤了她。
“阿暖,对不起。”永熙帝又一次道。
雪暖汐睁开眼,心情似乎已经平静许多,“这件事你打算如何?”
“阿暖……”
雪暖汐伸手推开了她,正视着她,“不要再找其他的借口搪塞我,涵涵,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遮掩下去了!凤后这般一闹……”
“我已经让人去了白家将白鞍擒拿进宫。”永熙帝正色道,“凤后此举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会这般做,他这般一闹,这件事只能一查到底!”
“你也怀疑白氏?”雪暖汐盯着她道。
永熙帝看着他,“我不信白氏会这般做。”
雪暖汐松了口气,“既然你不信,那……”
“便是因为朕相信白氏不会这般做,所以方才要一查到底,只有这般才可以洗清他的嫌疑。”永熙帝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阿暖,先前朕摁住这件事,不是不信白氏,而是不想再刺激荣王,更不想让白氏这个太女正君的声誉蒙上污点!”
雪暖汐沉吟会儿,又吸了口气,道:“凤后心疼维护自己的孩子我明白,我也理解,可是凤后这般做……”
“是朕的错。”永熙帝道。
雪暖汐凝视着她,在这一刻,心中忽然间明白了一件事,他空缺了的十三年,并不是没有造成影响,不是拉远了他们的距离,而是让她的心里多了其他人的分量,若是在以前,凤后如此作为,她必定大怒,可这一刻,她却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身上。
在她的心里,凤后这十三年的陪伴还是有了分量吧?
可他缺失的十三年的确存在,她没有忘了他已经是很好了,便是她心中别人的分量重了,他又能如何?
“我明白。”
雪暖汐没想因为这件事闹,即便此刻他的心难受的厉害,可是,他爱她,即便这一刻不再如从前一般不求任何回报,可是他还是爱她!
他缺失的那十三年,并不是她的错。
“阿暖……”
“你放心,我虽然恼怒凤后此举,但是我还不至于对凤后做什么。”雪暖汐淡淡道,“你放心。”
“阿暖……”
“你审问白鞍的时候,我想在场!”雪暖汐打断了她的话,“还有,凤后让人去了太女府,动静即便不大,但是也一定会传出去的,届时定然会对述儿造成影响,依我的意思是要在这个影响伤及述儿之前查清楚此事,此外,述儿如今定然得到了消息,即便述儿阻止不了凤后的人,也定然会陪同白氏进宫的,陛下不如派人去看看,若是他们进宫了便直接将人带到交泰殿来,既然要审问,便一同审问,凤后若是想知道结果不妨移步。”
“阿暖——”永熙帝没有放心,反而更是担心,她从未见过雪暖汐这样子,虽然没有怒气,可是却是生硬疏离,“别这样对我!”
雪暖汐看着她心中的不安,心里也是揪着痛,他不想伤害她,这一辈子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可是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或许他真的贪心了,“我的心有些乱,我先去暖阁静一静,等一下人到了我再……”
“对不起!”永熙帝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伸手紧紧搂着他,“可求你别这样对我!阿暖,你若是生气想要如何都可以,但是不要这般对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不要这般对我!”
“涵涵……”雪暖汐的声音便的低迷。
永熙帝将人搂的更紧,“阿暖……”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机会,因为冷雾进来了。
冷雾看了一眼前的情形,然后垂头道:“启禀陛下,奴侍有事禀报。”
“何事?”永熙帝没有松手,直接问道。
冷雾回道:“凤后派遣去的宫侍进了太女正君院子之时,太女正君以及其贴身小侍在花厅中神色不安,而其贴身小侍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裹,那小包裹内有一包药粉,经驻守太女府的太医检验,证实为堕胎药。”
永熙帝眯起眼,“什么?!”
雪暖汐猛然推开永熙帝,面色也是震惊,“不可能!”
冷雾垂着头。
“消息可确实?”永熙帝眯眼道。
冷雾回道:“奴侍已经确认过了,的确属实,此外,太女和太女正君正在往宫中而来,欲与凤后亲自对峙!”
永熙帝沉吟会儿,“将人带到交泰殿,请凤后!”
“是!”冷雾领旨,随后行礼离去。
永熙帝转过视线看向仍在呆怔中的雪暖汐,“阿暖……”
雪暖汐猛然攥住她的手,“你说……会不会是有人陷害?!”
“朕会查清楚!”永熙帝握紧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承诺道,她对白氏并不是没有怀疑,但是这份怀疑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她还有另一个怀疑的对象,而白氏也的确不可能对荣王侧君下手。
除非他疯了,否则绝对不会对荣王侧君下手的!
可如今……
陷害?
永熙帝底闪过了一抹寒光。
……
司予述两人方才进了宫门口便被冷雾截住了,随后宣了永熙帝的口谕,两人没得选择,只能前去交泰殿。
司予述的面色一直沉着,而白氏的脸色却一刻比一刻难看,尤其是在冷雾宣了永熙帝的旨意之后。
“别担心。”司予述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
白氏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她往前,便是为了她,他也必须支撑下去!
白鞍比白氏先到一步,而且被直接押到了永熙帝。
御书房内,永熙帝坐在了御桌前,而水墨笑以及雪暖汐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即便两人并列坐着,可是却宛如陌生人一般。
水墨笑得到永熙帝的召见原是以为永熙帝是要对他兴师问罪,尤其是他进来见到雪暖汐选也在之时,可他却没想到永熙帝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淡漠地让他坐下,然后,便是沉默。
雪暖汐也是沉默。
直到,白鞍被带进来。
白鞍从未见过永熙帝,更没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会有机会这般近地接触永熙帝,若是在其他的情况,自己一下子见到了永熙帝还有凤后和全宸皇贵君他定然欣喜若狂,可是如今……即便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擒拿进宫,但是见了永熙帝的神色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心中本就有鬼!
“臣子……参见陛下……凤后……皇贵君……”他颤抖着声音跪下行礼,然后,将头压的低低的,身子也颤抖着。
永熙帝还未开始说话,雪暖汐便先一步冷声质问:“白鞍?白瑞大人的庶子?”
白鞍抬头看了一雪暖汐,然后低头道:“……是……是……”
“白瑞大人乃朝中重臣,更是太女正君的母亲,你虽然是她的庶子,可也是亲生骨血,官宦大家的公子,可为何你要私下接触青楼妓子,而且还从其手中购买到堕胎药?!”
白鞍闻言,猛然抬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流逝。
雪暖汐看着他这般神色,心中渐渐的冰冷。
水墨笑扫了一雪暖汐,搁下茶杯冷眸盯着白鞍道:“说!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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