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一愣,随即苦笑,“朕的这些孩子啊,也就是小的这两个省心。”
冷雾看了一眼主子,没有往下接话。
司慕涵也没有开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似的,低下了头。
……
睦君领着女儿除了交泰殿之后便小声训斥了起来,“方才跟你母皇怎么那般说话?便是太傅真的称赞了你,也不该你来说,太傅自然回去禀报陛下的!你这般说了,若是被别人听去了,说不定又会起什么纷争了!”
司予哲闻言有些不高兴,“有什么纷争?难道儿臣不是母皇的女儿?再说了,如今母皇都立了太女了,还有什么纷争?儿臣只有九岁,又不是三皇姐那般……”
“住嘴!”睦君连忙捂住女儿的嘴,然后四周张望,似乎生怕被人给听见了,在见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方才松开,“哲儿,往后这些话不能再说了知不知道!”
司予哲面色不甘,但是见了父亲的神色,最终还是点头,“父君放心,儿臣往后再也不说了!”
睦君岂会看不出女儿的不愿意,“好了,我们先回宫吧!”
有什么话还是回宫再说安全!
……
而当他们方才离开交泰殿不久,蜀羽之便从另一个方向来了。
下了轿辇之后,他却仍旧在交泰殿外犹豫了半晌,然后方才咬着牙让人去通报。
很快,前去通报的宫侍便出来请他进去。
司慕涵仍是在暖阁。
“见过陛下。”蜀羽之低头行礼,面容因烛火的摇曳而忽明忽暗。
司慕涵没有怎么注意,喝了口茶,淡淡道:“免礼,坐吧。”
蜀羽之抬头看了眼前之人会儿,然后,缓步走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司慕涵搁下了茶盏,“过来可是有事?”
“臣侍……”蜀羽之看着她,“过来看看陛下。”
“你也知道朕回了交泰殿?”司慕涵问道。
蜀羽之面色一变,“臣侍并未……”
“方才睦君来过,朕没问他这话便是知道他会怕,不过翊君……”司慕涵看着他,“你也怕?”
蜀羽之愣了会儿,随后摇头,“臣侍不是怕,而是……担心陛下误会。”
“想来这两日朕的行踪你们时刻注意着。”司慕涵笑道,“朕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蜀羽之也笑了笑,“陛下怎么不在辰安殿陪皇贵君?”
“你说呢?”司慕涵反问。
蜀羽之笑道:“是琝儿?”
“你也知道啊。”司慕涵失笑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报小时候的仇,朕还记得当时他总是抱怨他父君偏心,偏心皇姐,偏心母皇,就是不疼他一个人。”
“是啊。”蜀羽之也笑道,“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
司慕涵也感慨道:“朕也老了。”
“陛下正值盛年,怎么这般说?”蜀羽之反驳道。
司慕涵失笑,“下个月朕便满四十了,不惑之年……时间过得快的仿佛昨日朕还是十六成年,如今一眨眼,便已经四十了。”
“陛下忘了,臣侍还比陛下大两岁。”蜀羽之笑道。
司慕涵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浮现了当年他初入她府的情形,“你也陪了朕二十四年了。”
蜀羽之闻言,眼眶有些酸涩。
是啊,二十四年了,大半辈子。
“陛下,臣侍这一辈子能够遇上你,是臣侍的福气。”
“你这话是拐了弯来骂朕吧?”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没有着急,只是轻轻摇头,“陛下知道不是的。”
司慕涵握着他的手,“朕知道,这二十四年来,朕并没有做到当日那好好对你的承诺,甚至还要你为了朕伤心忧神。”
“不。”蜀羽之还是摇头,“臣侍知道陛下为了臣侍做了许多许多,臣侍都记在心里的。”话落,随后又道,“如今皇贵君也回来了,往后,我们便可以好好过日子,我们还可以过第二个二十四年,第三个二十四年。”
“第三个二十四年?那朕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道:“陛下万岁,理所应当。”
虽是假话,可让人听了却是格外的窝心。
“好。”司慕涵没有反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第三个二十四年!”
蜀羽之合上了眼睛,今日来的目的,始终没有说出。
他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他们恐怕便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他不会看着一手养大的儿子最终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的!
陛下如今有皇贵君,有凤后,有江山,而他,却只有一个儿子!
便让他再自私一夜!
徽儿,便让父君自私一夜!
当日收养司以徽的时候,蜀羽之恐怕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了这个杀害亲如父亲的奶爹凶手的儿子如此不惜一切。
人啊,有时候便是这般奇怪。
也或许,时间可以抹杀一切,却也可以成就那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