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家诞育后嗣的,可恕其罪,雪父君不能放他出冷宫,但是,也不会取了大周皇女生父的性命。”
恨官氏吗?
自然恨,一想到他差一点便害死了涵涵,他便恨不得抽了他的筋骨,可说到底,让他和家人分别十三年的人并非他。
当年若不是贵王出现,他们可以平安度过那场灾难的。
司予执攥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晶莹,“儿臣谢雪父君!”
雪暖汐笑了笑,“好了,去看看薛氏吧,薛家的男子柔弱,往后莫要对他冷脸的,昨日他进宫大约也是为了你。”
“是。”司予执低头道。
“好好待薛氏,尽快要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总归是圆满了。”雪暖汐继续道:“雪父君老了,最爱看的便是你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的儿孙满堂,可你们似乎都不怎么努力,当年你母皇后嗣艰难,怎么如今你们一个个的都学个足了?赫儿婚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倒也说得过去,你和述儿……述儿已经答应了尽快让我抱上孙女,你也和薛氏好好努力!”
司予执抬头,微笑:“儿臣会努力的。”
笑容之下,是无尽的虚无。
雪暖汐没有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便是想破了头他也想不到司慕涵会这般对待司予执。
司予执没有留多久,她进宫,目的便是昨日薛氏和司以徽见到了雪暖汐一事,虽然她知道雪暖汐不会怪罪,却无法当做无事发生。
她未曾想过雪暖汐会主动提及官氏,更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保官氏性命。
这对司予执来说是一大好消息,同时也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卑劣无比。
……
司予执走了之后没多久,白氏便进宫来了,也打断了司以琝絮絮叨叨的问司予执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白氏原本是一大早便欲进宫的,虽然昨夜司予述回府之后对他离宫一事没有说什么,但是白氏还是感觉到了她不高兴,所以今日他伺候了妻主去上朝之后,便整装出门,可方才出门,便被三皇子府的人请了过去。
白氏没有当着雪暖汐的面提及这事,只是说府中有事耽搁,雪暖汐也没计较,和他说了几句之后便欲让他回府。
白氏这次却不同意离开,“父君,昨夜殿下回府已经说过儿臣了,儿臣若是这般回去了,殿下定然会生气的。”
这话语气三分认真七分闲适,倒少了之前的生分。
雪暖汐也没有为难,“也罢,这一来一回,也到正午了,不若用了午膳再回去,本宫让人去看看述儿有没有闲来,我们一同用午膳。”
“多谢父君。”白氏微笑道。
雪暖汐随即便让人去问。
而白氏和雪暖汐聊了几句之后,便说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随带将司以琝也带去了。
两人出了暖阁之后,白氏便将司以琝请到了一旁,“三皇弟,今早李大人让人请了我过府。”
“过府?”司以琝一愣。
白氏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这是乐儿让我带给你的。”
司以琝愣怔地接过了信,却没有立即打开。
“我先去小厨房看看。”白氏随即道,然后没有问其他便起步离开。
昨夜殿下交代过,若是三皇弟不愿意,便不要逼他。
司以琝没有回应白氏,而是愣愣地站着看着手中的信,信封上面写着,父亲亲启。
字迹幼嫩,显然是出自孩童之手。
司以琝盯着信封看了许久,然后方才缓缓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不多。
李乐只是问了父亲安,外祖父安,随后便是说自己很好,让父亲不必担心。
看着简短的几句话,司以琝心中酸涩不已。
他承认,自从父君回来之后,他便害怕面对女儿。
不是后悔,只是……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双手将信抱入了怀中,低头呢喃:“对不起……乐儿……你再给父君一些时间……再给两日……”
他能够缓过来的!
一定能够的!
……内务府接到了永熙帝的旨意之后便开始筹办明日的宫宴。
国宴规格,便是不仅仅是蒙、司徒两家人出席,除后宫君侍意外,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都得出席,也便是说,筹备的时间很紧迫。
章善领到了旨意之后,便去了朝和殿,将此事禀明。
水墨笑闻后微微吃惊,但略微沉思之后,便明白了永熙帝的用意,以家宴名义设宴,那是因为不管是蒙家还是司徒家,都是外戚,不已过于抬举,而用国宴规格,便是永熙帝的态度。
蒙家对全宸皇贵君有大恩,而司徒家,则是功臣家眷,且被晾在了京城多时,若不厚待,难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从而影响东域稳定。
再者,这是永熙帝病愈之后的第一次大型宫宴,意义也绝对不止是宫宴这般简单,它宣示着,病了将近两年的永熙帝已然彻底病愈!
“既然陛下下旨,那内务府便全力去办吧,虽然时间紧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水墨笑道,“章总管可以全权处理此事。”
“臣领命。”章善领了旨意,便可以放手去办了。
很快,明日宫宴之事便传遍了后宫以及朝堂。
……
“你说什么?!”承月殿内,蜀羽之听完了内务府派来通知他永熙帝钦点让司以徽除夕明日宫宴的消息,顿时起身,面色震惊。
“陛下亲自交代让四皇子也出席明日的宫宴。”那宫侍重复了这个问题,对于蜀羽之的惊讶,倒也是不吃惊。
四皇子司以徽在宫中从来不出席任何宫宴的,便是陛下的寿辰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厌弃四皇子,如今却亲自下旨让四皇子出席,翊君震惊,理所应当。
蜀羽之深吸了口气,缓缓坐下,“本宫知道了。”
“奴侍告退。”那宫侍任务完成,便行礼退下。
蜀羽之心绪久久不能平复,明日的宫宴和徽儿并无关系,为何她要徽儿前去?是要处置官氏?不,若是如此,根本便不会让徽儿前去。
为何?
蜀羽之想了半晌,面色倏然一变。
他想起了之前司慕涵询问司以徽年纪的事情。
这宫宴分明是为了蒙家设的,司徒家大约也只是陪衬,而宫宴的目的,便是要恩赏蒙家。
豫贤贵君位份已经到顶了,不可能再升,那若是要恩赏蒙家,便只能从蒙家或者礼王身上着手。
若是恩赏礼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朝堂恐又会出事。
而恩赏蒙家……
能用什么恩赏蒙家呢?
蒙君怡已经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了,蒙家也已经够尊荣了!
陛下不可能再让他们的实力扩张。
权力不能赋予,尊荣不能再给,那便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
联姻,赐婚!
蒙君怡至今没有娶继室!
陛下,你真当不认这个儿子了吗?!
……
“国宴规格?”
对于明日的宫宴,德贵君最关注的便是这个。
也好。
这般司徒家被晾在了京城多时而引发的那些揣测谣言也便能消了,姨母在军中也能安稳。
至于其他,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
流云殿内,蒙斯醉得知了消息之后,神色仍是淡淡,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永熙帝会这般做。
至于睦君以及孙侍君,他们此时关注的焦点不是在明日的宫宴上。
甚至可以说明日的宫宴与他们并无关系。
睦君担心什么?
自然是女儿的事情。
回宫之后,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不得不狠下心来。
待午膳上书房休息之时,他便让人将女儿叫了回来。
司予哲听完了父亲的话之后,却是笑了,“父君,这是好事啊?儿臣早就想随母皇一同去围场了!”
“可是你才九岁!”
“当年几个皇姐不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便随着母皇前去?”司予哲不以为意,“父君你放心,儿臣不会有事的!”
睦君看着神采飞扬的女儿,“父君听凤后的意思,最好是你亲自去向你母皇请旨。”
“好!”司予哲笑道,“儿臣待会儿便去请旨!”
……
孙侍君没有睦君的忧虑,可以说,在朝和殿得知自己将会被进位之后,他茫然不安了一阵子,便剩下了兴奋以及期待了。
“韶儿,凤后说了,待你母皇寿辰当日,你母皇便要进父君的位份了,如今父君是侍君,即便只是进一位,那也是君位了,如今宫里面有两个豫贤贵君、德贵君,两个贵君,睦君再进一位便也是贵君,那还有一个贵君之位,这些年你母皇也没有再纳新人进宫,如今皇贵君回宫,你母皇更不会纳新人了,便是纳了,也不可呢过越过父君去的,剩下那个贵君之位便是父君的,往后,父君会好好努力讨好凤后,讨好皇贵君,在你成婚之前成为贵君,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司以韶却不怎么高兴,“父君,儿臣不像你这般辛苦。”
孙侍君一愣,随后便是满心的感动,拉过儿子抱在怀中,“傻孩子,父君哪里是辛苦,比起其他人,父君已经够幸运的,你母皇虽然对父君不怎么样,但是也没苛待,凤后也没有为难父君。”
“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父君的!”司以韶抬起头看着父亲坚定道。
孙侍君笑的更加的灿烂,“好孩子!”
没有女儿又如何?他这般多年在后宫过的如此顺利,大约也是因为他没有女儿,不会被别人注意吧?
反正如今皇子成婚都能开府了,想见随时都能见着,和皇女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更加的安全,背后也没有人谋算。
……
蜀羽之没有将出席宫宴的事情隐瞒多久,明日便是宫宴了,他不可能隐瞒很久,在冷静了情绪之后,他便叫来了司以徽,将事情都告诉了他。
自然,不包括自己的猜测。
不管如何,他还是要试试。
他绝对不能让徽儿重蹈先帝大皇子的悲剧!
司以徽听了之后,先是惊愕,随后便是高兴,然后是黯然,最后归于坦然。
若是母皇要他的性命来平复心中的怨恨的话,那他无怨无悔,因为他的性命是母皇给的,他的一切,都是母皇给的。
他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蜀羽之。
可是父子多年,蜀羽之如何不明白?
傻孩子。
真是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