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样以为,皇姐告诉我说,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母皇后来也说,和我没关系,可是……真的没关系吗?”
“三皇子……”李浮挣扎了半晌,随后上前,握着他的肩膀,“既然太女跟你说和你没关系,那就是没关系,你不该如此折磨自己!”
司以琝没有推开她的手,“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我就像是死了,又活过来似的,我害怕死去母皇,可是,又无法接受母皇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母皇……还有皇姐……她明明那样累,却还要一直装着没事,一直在安慰我,一直在毫无怨言地处理着我惹出来的麻烦……”
“不是你的错。”李浮认真道。
司以琝仍是笑笑,笑容中有着极深的疲惫,“李浮,我很累很累。”
“三皇子……”
“我更害怕,若是将来乐儿的身世泄露……会发生什么事情……”司以琝艰难地说出了心底最深层的恐惧,即便他一直回避着这件事,可是,前些日子,那些惊险……却让他不能再回避这件事,“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当日我的决定是不是真的没有错?我不怕死,可是,若是这件事泄露,死的人,不仅仅是我,皇姐,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失去所有人!我怎么会如此自私?怎么会?”
李浮蹲下了身子,和他平视,握紧了他冰冷的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乐儿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的!”
“以前我也不相信我会烧了父君的观星殿,更不会相信我居然开口说让母皇去死,也从未想过,母皇真的出事,真的差一点便没命……很多事情我都不相信会发生,可是最终还是发生了……”司以琝的视线开始模糊,眼中泛起了泪花,“宗哲景遥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知道的……即使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动静,但是,她不会永远不出手的……当年她就是为了让大周颜面全失方才会那般对我……她不会放过我的……即使她不知道乐儿的事情,可只要她将当年西北发生的事情广布天下,我一样会连累到皇姐……结果都是一样的……甚至她连证据都不需要拿出来,便可以毁了我们,毁了我们的一切……”
顿了顿,然后,拦住了李浮的手,“李浮,我求你帮我求求宗哲景遥,求她不要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求她放过我,求她……”
话,没有说完,便停了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不可能。
即便李浮真的私下还和宗哲景遥有关系,即便她真的是宗哲景遥派来的奸细,她也不可能劝动宗哲景遥放弃这个打击大周的大好机会。
“父君当年说的没错,我便就是一个惹祸精,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和伤害,若是当年我偷出宫,被那卖豆腐脑的一把摔死,现在,便不会惹出这样多的麻烦来……”
李浮脸色一变,茫然起身,攥紧了他的肩膀,“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能做任何傻事!现在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若是做傻事,只会给乐儿,给太女带来伤害,还有陛下!三皇子,你所担心的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我发誓!”
“你凭什么发誓?”司以琝道。
李浮盯着他,挣扎了许久,“凭陛下早便知晓此事!”
司以琝的脸色瞬间大变,几乎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身子也随之颤抖,他想说话,只是,却因为牙齿打颤的太过于厉害而无法说出话来。
“你别急,别怕,先听我说!”李浮放下了手握住了他更加冰冷的双手,“你先冷静一些,听我说了!陛下她没有怪你,也没有打算对乐儿做什么……”
她缓缓地将先前惊马一事详细说来。
因为担心吵醒沉睡的李乐,可以压低着声音,同时,也要让司以琝听的安心。
“……陛下没有打算追究这事,甚至,为了保护你,她将可能导致这件事泄露的一切线索都抹干净了,自从那次之后,宗哲景遥就未曾再派人来,虽然陛下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相信,定是陛下做了什么,所以宗哲景遥方才一直不动,三皇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应该相信陛下,相信你的母皇!”
司以琝身子的颤抖没有停下,不过,先前是因为惊惧,而如今,却是因为感动,以及,极深的内疚。
母皇连这件事都可以不怪他,而他,却对她做了那些事情……
即便母皇变了许多,可是,他也不该那样对她!
他也没有资格那样对她!
“……母皇……母皇……”
司以琝猛然起身,随后便往外走。
李浮连忙上前拉着他,“三皇子……”
“你放开我!”司以琝推开她,“我要进宫去见母皇!”
“陛下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李浮不放手,“三皇子,陛下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她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平平静静地生活,若是你进宫告诉了她,只会让她担心,也让你更加的不安。”
司以琝没有在坚持,身子一点一点地蹲下,蜷缩在了地上,“我……我怎么会那样做……我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母皇连这件事都原谅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怎么这样自私……怎么会……”
李浮挣扎一下,然后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没事的,陛下不怪你,她没有怪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皇宫
交泰殿
帝寝殿
“今日陛下见了翊君了?”水墨笑一遍服饰着永熙帝用参汤一边问道。
永熙帝神色淡淡,只是应了一个嗯字,随后便没有多说。
水墨笑看了看她,“听说翊君离开之时脸色不太好,陛下你训斥了他了?”
“没有。”永熙帝还是简单回应。
水墨笑沉吟儿,“前些日子也对亏了翊君在,否则臣侍一个人也撑不住,即便他真的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但也总是功多于过,陛下便不还太过于苛责他了。”
“你什么时候和他感情这般好了?”永熙帝问道。
水墨笑也没有多想,以往她的一句话,他总是能够做出许多的联想,然后自己一个人再那里折腾,如今,累了,也是看开了,便不再这般折腾自己,“总是一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便是再对付也总是会养出几分情分来的。”
永熙帝看了他半晌,缓缓道:“朕没有苛责他什么。”
水墨笑自然是知道她还有事情隐瞒,不过,她不说,他也不想查根究底地惹人嫌,随即,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今日太女正君进宫将太女府的方侍君接回了太女府,同时,也来了臣侍宫里,说是想晋方氏为侧君以作安慰,至于死了的张氏,虽然太女正君没有明确提出,但是观他的语气,似乎也有意给他一份死后的哀荣,方氏的事情,臣侍可以做主,既然太女正君同意,而太女也没意见,臣侍不会反对,只是张氏追封一事,臣侍倒是有些不好办,所以便来问问陛下的意见。”
永熙帝并没有做思索,似乎早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似的,“这件事朕知道了,过两日便下旨,你先不必发话。”
水墨笑一愣,“陛下你要亲自处理?”
永熙帝淡淡地应了一声,“嗯。”随后,便不再多说。
水墨笑诧异了半晌,随后,也没有多说,“臣侍知道了。”随后,又转了话题,“前去陇县行宫一事打点的差不多了,豫贤贵君那边臣侍也问过了,也收拾好了,就等着陛下的旨意,陛下打算什么事情启程?过两日便腊月了,届时雪会更多,行走起来也是不放心。”
永熙帝沉思半晌,“便在腊月初一吧,朕要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水墨笑应道,没有多问,又沉默半晌,问道:“陛下真的打算只带豫贤贵君一人前去?其实德贵君也是……”
“好了。”永熙帝打断了他的话,“就这样吧。”
水墨笑垂了垂眼帘,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