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了一晚上的大雪,将京城装饰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如同过去的每一日一般,一众大臣清早时分便纷纷赶往皇宫上朝,太女监国,上朝的自然是太女,而经过了这半月的事情,朝臣对于皇位之下所设御座上的太女也少了之前的几分轻慢,多了几分忌惮。
即便是大雪封街,但也未曾有一个大臣延缓上朝或者告假。
今日的正宣殿似乎比往日更加的威严肃穆。
四周的积雪在众人前来早朝之前便已经被当值的宫侍给清扫干净,便是大殿上琉璃瓦上的积雪也被清扫了干净。
若不是天上仍旧飘着细雪,昨夜的一场大雪便更像是梦境。
众大臣踏着冰冷的地面不缓不急地往殿内走去,站在了自己所属的位置之后,便低声与身旁相熟的同僚低声寒暄。
而昨夜受邀前往太女府的三人,除谢净芸满压不住的兴奋之外,其他的两人,都是低着头,神色平静的几乎可以说是木然。
而对于庄铭歆和于灵来说,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们没有能力阻止,但是,却真心不希望发生。
不是支持礼王而不支持太女,而是,这件事揭发,对两人都各有损伤,甚至可能就此受制于太女,庄铭歆还好,还有转弯的余地,而于灵,从今往后,便只能依附太女生存。
然而自古,完全依附当权者的朝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早朝的时辰将至,一众大臣停下了寒暄,各自站好,等候着这个帝国未来的主人进来。
然而,她们先等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礼王。
司予昀是在今早方才接到了司予述派人传得口信,她让她今日早朝务必出席,传口信的只是一个正宣殿内的一个寻常宫侍,她无法从那宫侍口中问出什么,这样不清楚情况的话,她本不该听,可是,在如今这样的状况之下,她却不得不来!不是忌惮她会借她不听诏令而发难,而是担心她会在此时再做什么!
司予述这半月的举动可以说是完全出乎司予昀的意料之外。
她没想到在永熙帝还未驾崩之时便开始借机揽权,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对于司予昀的到来,除了知情的三人之外,一众大臣纷纷愣了一下,随后,便开始绷紧了心弦,自从上一次司予昀被水墨笑带走之后,便一直未曾出现在朝臣面前。
对外,宣称她是在宫中侍疾,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礼王是被凤后约束在了宫中!
而今日,她忽然间出现在朝堂,再联系起最近太女的举动,那便预示着,即将有大事情发生!
不是礼王反击,那便是太女真正地将矛头指向礼王!
司予昀心中思绪虽然快速飞转,但是面上却平静无波,即便太女在这时候对她发难,但是,也得有发难的理由!
她面色平静地往前,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在这时候,原本站着一众皇亲的地方,此时,却是空旷的可怕。
康王、乐王在宫中侍疾,孝王在西南大营,而当朝的皇女,荣王也在西南大营,二皇女在东南,太女的位置,换成了金阶上新设得御坐上。
礼王站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
她便像是一个被一切孤立的人似乎,孤零零地站在了那里。
而这一切,她感受到了,却也忍下了。
同时也咬牙发誓,总有一日,她会将今日所受的耻辱如数还回去!
站在了这个位子上,司予昀再也无法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时机,输给了她尚未丰满的羽翼!
她不是输给司予述,只是输给了自己!
而她,如今未必输不起!
只有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再输,而这一次,她也一定不会再给任何人在挟制她,打压她的机会!
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司予昀低垂着眼帘,长袖内的双手紧紧地扣着。
庄铭歆悄然地看想司予昀,心里的思绪复杂无比,能够设下那般一个局,心机城府暂且不说,单单是能够布下这样一个大局的能力,便是不容小觑,即便这里面有蒙家的手臂,可若是一个没有胆量的人,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
而整个局,唯一意外之处便是陛下。
可即便是陛下,恐怕也不得不承认,礼王这手笔于谋略而言的确做的不错。
君王要的不仅仅是仁心,还要谋略以及适当的阴谋诡计,可偏偏,礼王不是太女!
而如今,陛下心中的秤仍是偏在了太女一方。
礼王不是太女,而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便是罪大恶极!
若是,陛下不打算更换太女,那礼王将来的下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
便是圈禁,恐怕也无法让陛下安心。
而太女这时候发难,是出自陛下的意思还是太女欲趁着陛下病重而除掉礼王,却仍是未知之数。
庄铭歆收回了视线,礼王能够逃过这一劫,怕真的要靠上天。
而作为内阁成员,姚心玉见了礼王到来之后,便蹙紧了眉头,随即,便是忧心,在这个时候,她是最不希望朝堂发生巨变,这也是她一直不阻拦太女打压异己的举动的主要原因。
因为太女所做虽然有独揽大权之嫌,但是,太女所作的打压的,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
朝中占据要职的大臣,立场仍是未曾有多大的变化。
可若是太女要在这时候对礼王下手,却是完全不同。
陛下病重,但是只要她一日不死,朝中的皇女一个也折损不起!
陛下便只有五个皇女!
即便太女已立,但是,只要未曾登基,太女仍旧是太女!
外面,宫侍扬声通报,“太女驾到。”
众人纷纷收起了发散的思绪,低头肃静。
礼王眼帘微抬,随即,便又是沉静。
司予述身着太女的朝服缓步走进,目不斜视,与往常唯一不同得是,那张脸日益的冷硬,她走过了众臣中间,踏上了金阶,走到了皇位下方设着的御坐上坐下。
一众大臣随即依例行礼,“参见太女,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予昀没有异动,跟着众人下跪。
司予述目光淡淡地扫过了司予昀,然后,扬声沉稳道:“众位大人平身。”
“谢太女。”众人谢恩,随即起身。
姚心玉随即上前,站于众臣面前,“诸位大人可又要事奏请太女?”
司予述面容肃穆,静待着众大臣的回复。
众人沉默半晌,随即,便又大臣出列奏禀手头上的事情。
早朝,也往常的没有区别。
这让先前憋着气的朝臣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可对于礼王忽然道来,却仍旧是不解。
司予昀自然不信司予述让她来只是想在气势上打压她折辱她,她抬起头,轻扫了司予述一眼,看着那张与永熙帝更为相似的面容,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不安。
她究竟手中握着什么,让她如此有把握?!
是上回截杀荣王正君一事?
若是这事,她应该在先前谣言满天之时发作,而不应该留到现在!
可除了这事,她还有什么事情被她握做了把柄?
是谢净纹反悔投靠她?
还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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