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太医怎么说?”
周氏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妻主。
“怎么了?”司予昀柔声问道,“可是生气本殿这时候方才来看你?对不起,本殿本是想第一时间来看你的,只是抽不开身,你别气,往后本殿会好生陪着你的,如今你有了本殿的孩子,本殿定会更加对你好!”
周氏仍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内落下了两行泪。
“别哭了。”司予昀伸手为他拭泪。
“殿下……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周氏终于开了口,声音却是嘶哑。
司予昀点头,随即对随侍在旁的下人道:“都退下吧。”
众人领命退下。
而此时,司予昀也收起了脸上怜惜担忧的神色,一脸平静地看着周氏。
这番转变,让周氏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殿下……我母家的事情可是和……舒君之死有关系……”
“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那本殿便也不瞒你。”司予昀缓缓道,声音却仿佛带上了尖角一般,狠狠地刺上了周氏的心。
周氏的脸色更是难看的无法入目。
“你以为这天下真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那件事真的可以隐瞒?”司予昀冷笑道。
周氏的身子开始颤抖。
“即便无法发现,可是你们应该是没想到整件事都是舒君的阴谋吧?”司予昀仿若丝毫未曾看见周氏的脸色一般,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字字锥心,“舒君做下整件事情就是为了毁了温家和周家!他根本便是算计好了的!”
“不——”
“不?”司予昀继续道,没有丝毫的留情,“你是想说这件事没有证据吗?舒君有孕了!母皇根本便未曾宠幸过他可是他却有孕了!这便是证据!”
周氏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手紧着心口的衣裳,面无人色地看着司予昀,嘴唇动着,但是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周欣然,周家的其他人,还有温家家主,他们的死都是因为这件事!”司予昀仍是未曾停下。
周氏的心像是裂开了一般,除了母家被他害了之外,他更心痛于一向善待自己的妻主会这般对待他,他知道他错了,错的离谱,她恼恨他他不怪她,可是为何……为何此时她这般的狠绝无情?“你……你想让我死……”
“你不该死吗?”司予昀冷笑道,“你若是心里有本殿,有皇家,当日舒君做出那件事之后你便该告知本殿,而不是等待了事发了方才来问本殿!你知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本殿会造成什么打击吗?你可知道如今母皇会因为这件事如何看待本殿吗?!”
“我……没有——”
“没有?!”司予昀眸子冰冷,“你以为本殿真的不知道当日你进宫陪伴舒君的真正目的吗?!你想当的并非本殿的正君而是太女侧君!”
周氏的呼吸瞬间被夺去了,他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父君瞒着本殿,你瞒着本殿,可是本殿不是傻子!”司予昀冷笑道,“原本本殿也是不在乎的,娶了你,除了可以得到温家的势力之外,也算是夺了太女的东西,于本殿来说也是一种解恨!你进府之后,本殿念在你一直心念着本殿,且与太女并无真正的纠葛,本殿便也认了你这个正君,本殿敬重你,爱怜你,甚至独宠你,可是你呢?这便是你给本殿的回报吗?!若是本殿早日想到你会这般一个下作贱人,本殿当日便该将你塞给太女,如今,便也有了打击太女的一个好机会!”
周氏只是紧紧盯着她,已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司予昀见他情形不对,便面色一沉,上前抬手握着他的下巴,“本殿告诉你,别以为死了便一了百了!周家虽然没了,但是周家还有其他的亲族!周欣然所犯之罪独独是死了周家一门也算是轻了的!母皇从未受过这等耻辱,便是你的母家死了,可是,却也仍是无法洗清这份耻辱,本殿可以保证,此时母皇心里定然还是震怒!你若是生下这个孩子,那也算是大功一件,母皇也许会念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就此作罢,不过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本殿便不敢保证母皇会如何做!大周可不是未曾出现过九族俱灭的例子!”
“啊——”周氏猛然动手挥开了司予昀的手。
司予昀站直了身子,冷笑道:“很痛苦吗?不过你你放心,你不必熬多长时间的,便就是九个月罢了,待孩子生产当日,你便可以不再继续熬了。”
周氏趴在了床上抬头盯着她,看着她便像是看着最可怕的恶鬼一般。
“怎么?本殿给你机会生下本殿的孩子还不满意?”司予昀负手而立,阴沉讥笑:“你放心,你死后,本殿孩子找一个出身更好更配得上礼王正君的好父亲!本殿这般做也是为了孩子好,你以为母皇心里对你真的没有芥蒂吗?母皇可以因为你生了本殿的孩子而饶你一命,放你过的亲族,可是,这一辈子,母皇都不会喜欢你所生的孩子!与其留在世上给孩子带来厄运,不若干干净净地离开,留给孩子一个好前程!你放心,即便你死了,念在你给本殿生了孩子的份上,本殿也会想办法保住周家的其他族人!”
周氏没有开口,巨大的悲怆袭击着他。
“该如何做,你自己想清楚!”司予昀继续道,“不过,父君不希望你知晓这件事,他希望本殿待你如初,希望我们依然恩爱}两日,父君会派两个宫侍进府照顾你,往后的九个月,你最好如同之前一般,若是你露出了破绽,或者孩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便别怪本殿无情!”
话落,随即拂袖离去,没有再看周氏一眼。
周氏趴在了床上,悲痛欲绝,可是此时,眼眶中却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死,可是,却想不到,他一心待着的妻主会对他这般绝情!
……
礼王正君有孕一事很快便传开了,不过因为礼王正君为母家遭逢大难一事而忧心伤心,因而礼王并未就此事而宴请庆贺。
不过,礼王正君有孕一事仍是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关注,尤其是这可能是永熙帝的皇长孙女。
贺礼源源不断地送进礼王府。
永熙帝也下令给了一大笔的赏赐,后宫当中,凤后豫贤贵君等人也送去了一大批的恩赏。
作为太女正君的白氏也是让人备了一份厚礼送去了礼王府。
然而也因为礼王正君有孕一事,让白氏的脸上多添了一抹忧愁,太女和礼王之争他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在陛下的长孙女上面如今都让礼王正君抢了先,那便是他的过错。
司予述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思如今全在东南上面加之身上的伤仍未全好白氏也有意掩饰,便未曾注意到,不过司以琝倒是注意到了,可是能够做的也只是安抚几句罢了。
白氏如今也知道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三皇弟放心,我没事的。”
“如今礼王正君虽然有孕,但是也未必便是会生下女儿的。”司以琝安抚道。
白氏闻言正色道:“三皇弟,这般的话切莫在外人面前说起!”
司以琝自然知道轻重,“正君放心,我不是傻子!”
白氏又仔细看了看司以琝,见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暴躁,便道:“三皇弟可是在担心李大人去东南一事?”
司以琝一愣,随即忙道:“我如何会担心她?!”
白氏听了他像是赌气的话,笑了笑,“是,三皇弟没有,不过李大人这也去了半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消息便是没消息!”司以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谁让她无端端地说请旨便请旨?她以为她是谁?!”
若不是他也不放心那司予执去东南,他根本便不会让她去!
最好她这趟去真的是心怀歹心,将那司予执给了结了!
白氏笑道:“三皇弟也无需担心,李大人出身江湖,也有自保的力能,而且这趟前去,陛下派了更多的随行侍卫,必定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心了!”司以琝倏然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明日再来探望皇姐!”说罢,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白氏送了他之后便去见了司予述,将这事情说与了她知。
司予述闻言,沉思了半晌,随后笑道:“琝儿还是这般的嘴硬心软。”
“不过李大人这般一去可是将三皇弟给折腾的够呛的。”白氏道,“先前因为殿下一事,三皇弟便已经忧心伤神,如今李大人又要去东南那个虎狼之地。”
司予述垂下了眼帘,“她不会有事的。”
白氏见状,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方才我让人送了一份厚礼去礼王府,恭贺礼王正君有孕大喜。”
“嗯。”司予述抬起眼帘,“礼数尽到了就是了。”
白氏犹豫会儿,“殿下可责怪我?”
“为何这般问?”司予述道。
白氏道:“我入府这般长时间,可是却一直未曾有孕,若是我能够诞下陛下的长孙女,对殿下也是一种帮助。”
司予述闻言,随即握着他的手笑道:“放心吧,母皇不会在意这些的。”
白氏闻言心中一暖,这一次的刺杀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殿下待他比从前更好更亲近。
……
九月下旬,东南终于传回消息,可是却是一个让人不得安宁的消息。
二皇女司予执日夜兼程到了越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探望受了重伤的陆明仪,也不是去查探刺杀之人,而是将康城的城府给给斩了。
消息传回京城,众人震惊,由于司予执并未上折子说明原因,御史台迅速动员,弹劾的折子一日之间便堆满了永熙帝的御案。
其余的大臣也多有微词。
不过永熙帝却没有理会这件事,生生地将此事给压下了。
司予述得知消息之后挑了挑眉,若说东南诸案件也贪渎一事有关,那越州州府不干净,康城城府定然也不会干净,司予执此举是震慑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司予昀也是意外不已,而因为这件事她更是坚信自己是走进了永熙帝设好的圈套当中。
司予赫得知之后忧心不已,可是东南过于遥远,她只能干着急。
九月末,疫情基本消除,永熙帝下旨撤了京郊营地,随后,嘉奖了此次负责处理疫情的先关人等。
进入十月,东南的消息更是多,可是,大多都是司予执大开杀戒的消息,渐渐的,一向默默无闻的二皇女得到了一个嗜杀之名。
然而对此,永熙帝的态度仍是不过问。
渐渐的,众臣开始有些明白,永熙帝借着二皇女这把刀清洗东南。
不过这些却并没有能够阻止御史台的行动。
司予赫渐渐开始忧心司予执会成为东南一事最后的祭品!
十月中旬,本该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可是因为先前疫情一事,永熙帝取消了这一次的秋猎。
十月十五,礼王府传出礼王正君因为母家巨变忧伤成郁,礼王心急如焚,为让礼王正君消解郁结,便广发请柬,于十月二十晚设宴庆贺礼王正君有孕大喜。
请柬送到了司以晏手中之后,他便立即往旁边的三皇子府去了。
司以琝自从李浮离京之后便搬回了三皇子府住,往日里除了教养李乐还有去太女府探望司予述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事情。
司以晏很早便想找个机会去看望司以琝了,可是因为上回被司以琝从太女府撵出来之后便一直不敢去,这一次接到了请柬,便接着这个借口去了。
而在经过了上回的事情之后,司以琝再见司以晏也是有些尴尬。
“三皇弟,你还在气我?”司以晏看着司以琝的神色,便道。
司以琝一愣,随即忙道:“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何这般神情?”司以晏道,“像是不喜我来似的!”
“我是没脸见大皇兄!”司以琝咬着牙道。
司以晏闻言一怔。
“上回一事是我冲动了!”司以琝正色道,“大皇兄,你可生我的气?那几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见了人便恼……”
司以晏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自然是知道你因为太女的事情而心情不好,你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我还担心你生我的气了?三皇弟,我也不是全然不顾及太女的伤势而为二皇妹求情,我只是……只是不想母皇真的杀了她而已!我们都是亲人,怎么可以自相残杀?不过也是我笨,没有想到这般多!”
“我知道,当时我也是急晕头了。”司以琝也认真道。
“那……那这件事便算了?”司以晏看着司以琝问道:“往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司以琝点头:“自然是!”
“那就好!”司以晏松了口气,“琝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烦,既担心太女的伤势,也担心母皇会不会真的杀了二皇妹,更担心你以后真的不认我这个大皇兄了!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太女伤势日渐好转,母皇也没杀二皇妹,反而对她加以重用,你也不气我了,还有,疫情一事也总算是解决了,阿斯也不用老是不回府!琝儿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连和她说句话也做不到!”
司以琝笑着道,“大皇兄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这事?”
“也不是。”司以琝笑道,“礼王府送来的请柬你可有收到?”
司以琝点头,“方才收到了。”
“你可要去?”司以晏问道。
司以琝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那就好。”司以晏又松了一口气,“其实礼王正君也是可怜,家里无端端出了那般大的变故,好在三皇妹也是疼他,如今又有了孩子,相信能够挺过来的。”说完,又问道:“对了琝儿,李浮可有信回来?”
司以琝点头:“来过两封家书。”
“那就好。”司以晏点头,神色转为了忧虑,“这二皇妹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东南发了疯似的杀人,我真担心回京之后母皇会降罪……”
“母皇不是一直没有训斥吗?那便是默许了她的行为。”司以琝说道,“这样怎么会降罪呢?”
“虽说如此,可是那些御史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司以晏正色道,“万一母皇被说动了,二皇妹岂不是……”
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不该在司以琝的面前这般提及司予执。
“不说了不说了,这些朝政的事情又不关我们的事!”司以晏忙道,“不过琝儿也不必担心李浮,她只是副手,如今御史也没几个攻击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司以琝神色微变,“我没有担心她!”
他没有担心她!
没有!
司以晏自然不信,不过也没有注意到司以琝的异样,便只当他担心又不愿意承认罢了,随后语重心长地以过来人的身份安抚劝说着他,“当年阿斯去前线之时我也是这般……”
司以琝根本便没有听进去多少,此时他的心已经宛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
礼王府
司予昀站在了水榭的栏杆旁,眸光幽暗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沉声道:“谢家大房的请柬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身后,陈玉回道。
司予昀微挑嘴角,“很好。”
“只是……”陈玉迟疑会儿,“殿下真的决定这般做了?”
司予昀看着远处湖边的垂柳,“礼王府需要一个出身高贵且对本殿有助力的正君!谢家很合适!”
所以,她卖谢净纹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