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涵不知道这般站了多久,直到一道声音缓缓传来,她方才找回了在迷茫当中沉溺着的思绪。
“见过陛下。”
声音的主人平缓沉稳,没有诧异也没有惊慌。
而它的主人便是如今在后宫当中最为沉寂的豫贤贵君蒙斯醉,他的身后也仅仅是带着提着宫灯的忆古。
而此时,忆古的心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从上一次二皇子进宫主子和陛下不欢而散之后,主子便再也没有见过陛下了,虽然他听说了陛下很忙,但是,心里仍旧是知道那晚上的事情,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
今晚上,主子睡不下便出来走走,只是,却不想遇见了陛下。
在观星殿的门口。
这样的遇见,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司慕涵转过身,看向几步开外的蒙斯醉,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方才道:“怎么这般晚了还出来?”
“陛下不也是一样吗?”蒙斯醉缓缓说道,随后微微抬头看向一眼前宫殿上悬挂着的可有观星殿的牌匾,然后继续道:“许是要入夏了,天气也开始闷热起来,臣侍总是觉得心里闷着睡不下,便出来走走。”
蒙斯醉没有提及观星殿,甚至语气当中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仿佛,司慕涵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寻常之事,又或许,司慕涵的一切于他已经没有了关系。
司慕涵忽觉胸口压了什么似的,呼吸有些闷,“是啊……是有些闷……”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然后,微行了一礼,道:“臣侍不打扰陛下,便先……”
“既然回去也睡不下,便和朕走走如何?”司慕涵开口道,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在宫灯的闪烁之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
蒙斯醉看向她。
忆古开始暗自紧张,主子走着走着便往这边走了,不正代表着心里仍旧有着陛下吗?
“之前佑儿进宫来,朕与他夜游了御花园,倒也是新鲜。”司慕涵不等蒙斯醉开口,便先一步道,说完了这话,心里又不禁沉郁了一些,当日两情拳拳的他们又如何会想到如今,居然需要孩子的联系,方才能够走在一起,“心口闷,走走,会好一些的。”
蒙斯醉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既然陛下开口相邀,臣侍定然遵命。”
只是遵命,而不是好。
虽然只是寻常的应答,可是司慕涵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而在这一刻,她也再一次想,或许这一辈子,眼前之人真的不会原谅她。
而他愿意与她和平相处,也只是如他所说的那般,因为孩子。
宫道上依旧安静。
便是两人相携而行,但是,却是沉默。
安静的宫道加之两人之间的沉默,更显这夜的沉郁。
将近五月的御花园已经没有了当日的百花争艳,树木郁郁葱葱,在附近宫灯的照耀之下,落了一地的斑驳,偶尔一阵风吹来,沙沙的声响在安静的环境当中显得有些瘆人。
而一路上,蒙斯醉便将司慕涵方才的话执行到了彻底,司慕涵让他陪着他走走,他便只是陪着她走着,一言不发。
司慕涵也没有说话。
这般的沉默让随行的忆古更是心急如焚,可是却又不敢贸然开口说话,生怕适得其反。
两人便这般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司慕涵打破了沉默,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不算是明亮的弯月,然后方才缓缓道:“朕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年云州姻缘庙前,你们不是分离而是一起走的话,如今我们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
蒙斯醉的眸子内泛起了波动,但是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无人知晓,他抬起了眼帘看着司慕涵,嘴边泛起了嘲讽,语气比那凉风更是冰凉,“陛下这是要跟臣侍算旧账吗?”
司慕涵摇了摇头,“即便当年你选择了朕,朕也未必有那个勇气和你一起抛下一切离开。”
蒙斯醉没有说话,只是,袖中的双手却是紧紧握着。
“当年云州的绝情,朕没有资格怨你,更是没有权利怪你。”司慕涵凝注着他道,“当年错的人不是你,而是朕,而你选择了分别,也没有错。”
蒙斯醉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嘴边却似乎泛起了颤抖。
“因为当年的选择,你在朕面前卑微了多年,委屈多年。”司慕涵继续道,“是朕对不起你,你我之间,会走到这一步,错的人更不是你。”
“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想做什么?”蒙斯醉的声音有了起伏。
司慕涵沉吟半晌,“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了你之后,仍旧让你为当年的事情而自责悔恨。”
“自责悔恨?”蒙斯醉冷笑道:“陛下何以觉得臣侍仍旧在为当年的事情而自责悔恨?”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也许是朕猜错了……这句话朕想说很久了,即便是迟了,也总比没说好,朕不是想让你因为这句话而原谅朕,只是觉得……这些年,朕身边的人都在因为朕而受苦受难,发生了的朕无法改变,往后……朕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我们都老了,再也没有多少时间自我折磨,你从未犯错,更不该受这样的苦……这一辈子,是朕对不住你。”
她说完了这话,便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去看蒙斯醉的神色,沉吟会儿,便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若是身子真的不舒服,便召御医,莫要耽误了。”
然后,转身起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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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扫墓中,今明两天少更,周末再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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