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面前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她是不知道大皇子为何如此,可是不管如何,她绝对不能在这时候退让!
她若是退了一步,失去的将会是一切!
司慕涵仍旧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与几年前相比,她不得不承认,庄之斯变化很大,不是模样上面的,而是气韵气势,若说以前的庄之斯是一直满腹怨怼的孱弱狮子,经过了战场的洗礼,当年那只会用决绝的方式来处理事情的孱弱狮子已经成长了不仅可以捕杀猎物还能保护自己一切的凶猛之狮。
庄家……
司慕涵收起了威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身旁的小桌,眸子更是幽深不见底。
庄之斯却没有因为压迫着自己的威压消失而松了一口气,反而更是沉了沉心。
“今晚上晏儿会在宫中,想来他也不会想见你的,而且这般晚了你也不方面进后宫。”司慕涵缓缓道,怒意似乎已消,“明日早朝过后,你再去朝和殿,若是晏儿想见你,你自然能够见到。”
“陛下……”
“好了。”司慕涵打断了她的话,“闹腾了大半夜了,朕也累了,冷雾,送她出宫。”
冷雾上前,“是。”
庄之斯心里自然不愿意,只是也清楚若是继续这般僵持下去,最后绝对不会是好收拾的场面,“臣告退,明日臣一定会亲自去向凤后和大皇子请罪,大皇子性子软,请陛下多多安慰他。”
司慕涵点了点头。
庄之斯又行了一个大礼方才退下。
便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司慕涵却叫住了她。
庄之斯转过身。
“庄之斯。”司慕涵轻缓说道,“方才你没有因为朕而放弃,这样很好。”
庄之斯攥了攥拳头,“他是臣的结发之夫,结发之夫,生当一起,死必相伴!”
“朕希望你一辈子记住这句话。”司慕涵轻笑道:“也希望,你不要做出任何让这句话成空的事情!”
庄之斯心头一凛,随后垂下了眼帘,“臣只想一辈子和大皇子好好过日子!”
司慕涵凝视了她会儿,“去吧。”
庄之斯方才转身踏出了暖阁。
半晌过后,司慕涵方才起身,再一次往朝和殿而去,而当她回来的时候,水墨笑已经将事情从儿子的口中给问了出来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一见司慕涵进来,便怒目道:“庄之斯呢?”
司慕涵蹙了蹙眉,“朕让她出宫去了。”
“你放了她出宫?!”水墨笑大怒。
一旁已经没有再哭的司以晏听了这话原本便不好的脸色更是苍白了,随后便对着水墨笑凄厉喝道:“父后,她真的……真的……”
后面的话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水墨笑转过身安抚了儿子几句,然后便一脸怒容地看向司慕涵,“你怎么可以让她这般出宫?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了?!”
司慕涵看了看两人,随后坐下了,“她没有说什么。”随后便将方才的情况隐去了她最后的警告一一说了出来。
司以晏听了这些脸色缓和了一些,可是泪水却再一次涌上了眼眶。
司慕涵揉了揉眉间,压退了困意,看向水墨笑,“怎么回事?”
水墨笑显然还未对司慕涵消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安抚了儿子会儿,随后便劝他先下去休息,将事情交给他处理。
“父后……”司以晏显然不愿意,盛怒过后便是不是如何是好的无措,他真的想休了庄之斯吗?自然不是,他宁愿抱着她一块而死也绝对不会让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不管他爱不爱她!她是他一个人的!
“父后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水墨笑安抚道,心里也是清楚儿子的担忧,“你放心,便是父后再生气也不会忘记她是暄儿的母亲的,先去休息,如今暄儿怕是也在担心你!”
一听到了女儿,司以晏的坚持便化为了烟雾消散了,不过却仍旧是补充了几句,“父后……或许……或许只是误会……”
“好了。”水墨笑拍了拍儿子的手,心里有些难受,“父后知道如何做。”
“母皇……”司以晏看向了母亲。
司慕涵笑了笑,“放心,不管如何处置,母皇都会先告诉你的。”
司以晏这方才离开去找女儿。
待儿子离开之后,水墨笑的怒火方才再一次涌了出来。
司慕涵不以为意,“到底怎么了?”
水墨笑见了她这般反应,心头的怒火便像是被泼了一盆水似的,浇熄是浇熄了,只是心头却难受的厉害,“怎么怎么回事?你儿子便欺负了,还能有什么回事?!”
司慕涵没有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水墨笑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一眼,又灌了口已经凉掉了的茶,方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日庄之斯去了庄府之后,司以晏便带着孩子在府中的花园玩闹,不过后来庄颜暄说自己也想去庄家看望祖父,司以晏便带着女儿去了,因为只是回庄家,司以晏只带了两个侍卫和一个近身小侍,回了庄家之后,他也没有让管家劳师动众的,这几年司以晏来往庄家都没有彰显自己皇子的身份,而是将自己当成了庄家的少主夫,因而庄家的下人便也没有大张旗鼓。
司以晏自己带着女儿和近身小侍进了后院直接便往庄家主夫的院子去,进了院子之后便得知了庄家主夫和庄铭歆在暖阁当中,于是便领着女儿去。
司以晏一时兴起便和女儿说要给庄家主夫一个惊喜,所以也没有让院子的下人去通报。
不过他的惊喜没有给成,却先得知了一件让心痛难当的事情。
暖阁内庄家主夫竟然在和庄铭歆说纳侍人的事情。
“那庄家主夫说晏儿成婚这般多年便只给庄家生了一个女儿,其后多年都无所出,便想着给她女儿塞几个年轻美貌的男子,还说便是生不出庶女,生几个庶子也是好的!要美其名为是为了庄家!”水墨笑气的咬牙切齿,“他也不想想当日他自个儿不也是只生了一个女儿?也不想想当年他便是被那些侧室给逼的差一点活不下去!如今他日子过好了,便忘了当年的痛了,居然这般折腾我的儿子!他们庄家需要庶子铺门路便不会让他的妻主自己生去!庄铭歆如今还未曾老的生不出孩子吧!”
“凤后!”司慕涵蹙起了眉轻喝了一声,倒不是因为他的愤怒,而是因为他最后的有*份。
水墨笑怒视了她一眼,“庄家如今能够这般风光,还不是因为晏儿?若不是因为晏儿看上了庄之斯,庄家还能这般风光?你能容忍庄家一门出了两个手握实权的朝中之臣?!”
司慕涵眯了眯眼,“现在要说的是晏儿的事情!”
水墨笑也没有继续,有些话不该摆上明面上来说,这一点他还是清楚,他深吸了一口气,“庄之斯方才一丁点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怕也是生了心思!”
司慕涵沉吟会儿,“庄家主夫有这个心思并不奇怪,不过最后还是还看庄之斯,她同意了吗?”
“晏儿没听完便抱着孩子跑出来了!”水墨笑继续道,怒火又再起,“若只是这件事,晏儿或许还不至于这般跑进宫来哭诉,就在晏儿听到了这事跑出来之后,还无意中听见了庄家那些下人的议论……”
司以晏是伤了心寒了心跑出庄家主夫的院子的,因为这几年他真的很努力地孝顺庄家主夫,几乎将他当成了亲生父亲一般对待,而庄家主夫待他也是很好,所以司以晏更是无法接受庄家主夫背后居然这般对待他。
然而这还不算是最大的打击。
最大的打击是他无意中听见了几个在打扫庭院的下人私下的议论。
那些下人议论的也正是庄家主夫所提的事情。
原来庄家主夫不仅是口头上提提,而是已经将人给准备好了,就等着庄之斯点头,庄家主夫甚至还打算先让庄之斯和那几个男子圆了房等怀上了孩子之后再告诉他,说这样他便是不用也得同意。
“大皇子若是最后还不同意,那该怎么办?”
“世间女子那个身边没有其他的侧室的?先帝的几个皇子出嫁之后不也是让妻主收用侧室?届时孩子都有了,大皇子便是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传出去了,便是大皇子善妒,皇家的颜面也会有损的!而且大皇子的性子本来便软绵,届时主夫和少主稍加安抚几句,大皇子定然会同意的。”
“可若是少主不同意呢?若是少主不同意,便是主夫再如何也没有法子的,少主虽然孝顺主夫,可是却不是什么都听的,而且这些年少主一心一意地对待大皇子,想来也是真的爱大皇子。”
“爱?真好笑,少主怎么可能真的爱大皇子?!”
“为何不可能?少主这些年身边都没有别的女子,便是初侍也没有!而且平日少主和大皇子的相处也是很融洽的。”
“那些不过是表面的,少主不收用侍人不过是因为惧怕陛下吧了,就和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妻主一样,不过是陛下不允,她们便只有忍气吞声!”
“真的这样吗?”
“自然是,若是少主真的喜欢大皇子,便不会一直大皇子大皇子的叫了,你可听过少主叫过大皇子的名字?我在主夫的院子当中当了这般多年的差事也从未听过,我还听说少主在大皇子府的时候也是从不称呼大皇子的名字的!便是家主那样严肃的人也有时会称呼主夫的名字,可是少主却从来没有!”
便是这些议论将司以晏的心给狠狠地割了几刀,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庄家,可是他仍旧不信仍旧抱着希望,直到最后庄之斯派人回来说今晚上不回来,他方才彻底爆发。
他认为庄之斯不回来是答应了庄家主夫的事情在庄府当中和庄家主夫准备好的男子圆方,伤心欲绝之下便抱着孩子进宫来了。
“世上的女子都每一个好东西!”水墨笑说到了最后直接迁怒了全天下的女子,包括司慕涵,“你们便不能只守着一个男子过日子?!”
司慕涵无法回答,甚至无法反驳他的斥责,“明日朕会问清楚庄之斯的。”
水墨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拂袖而去。
这一夜,皇宫并不平静。
而此时,在庆安城外远郊的何家田庄上却是一片宁静。
只是,人的内心却也一样的不平静。
苏念惜再一次从梦中醒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入睡之前熄灭了房中的烛火,也许,他早便预料到了他会再一次被那不是噩梦却让他心慌无助的梦境惊醒。
他不想再在醒来之后面对满室的黑暗。
而这一次,他醒来之后,还未从那莫名的心慌当中回过神来,便瞥见了床帐上投射了一个影子,他顿时一惊,猛然掀开了床帐,正欲动手之时却愕然发现了那影子的主人居然是何寒。
“寒寒?”苏念惜挽好了床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寒背对着烛火,脸庞有些阴暗,她没有回答,而是低头凝视着苏念惜。
苏念惜更是不解,也有些不悦,“你怎么了?这般晚了,你怎么跑到我房里了?”
“以前我还和舅父一起睡了,怎么如今便不能来了?”何寒的声音有些奇怪。
苏念惜一愣,随后正色道:“那时候你还小,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说完便下了床走到了一旁的屏风后面,半晌过后,穿上了外衣,“你孩子今天怎么这般的奇怪?!”
“舅父生气了?”何寒看着他道,脸色因为烛火的晃动而忽明忽暗。
苏念惜瞪了她一眼,“我自然是生气了,好在你是我养大的!不过便是你是我养大的,也不能这般闯到我屋子历来。”说完,却见了何寒一脸面无表情,便以为她是在难过,便不忍心,又道:“这一次便算了,往后可不要在犯了,还有,更不能去闯别的男子房间,这等事情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女子该做的!对了,我记得我睡前是锁了门的,你怎么进来的?”
何寒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脸随即浮现了笑意,讨好似的笑意,“舅父你不要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这般做的,原本我是因为睡不着想来看看舅父睡了没有,若是没睡,便和你说说话,吃些宵夜,来了之后舅父的房间没有熄灯,而且我也听见了舅父在叫我的名字,我方才进来的,没错,我推门的时候门是锁着着的,只是舅父在叫我,我一是担心便将锁给弄坏了进来,不过奇怪的是,舅父却已经睡下了,而叫我的名字也不过是在说梦话而已。”
“真的?”苏念惜有些愕然。
何寒正色道:“自然是!”随后继续笑道,“原来舅父这般想着我,连梦里也叫着我的名字!”
苏念惜神色又有些恍惚。
“舅父?”何寒笑着道,眸底却是暗沉。
苏念惜回过神来,“好了,这一次是舅父错怪了你了,舅父跟你道歉。”
“明日我要吃舅父给我做的面。”何寒笑道。
苏念惜点头,“好!”随后又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在这里陪着舅父。”何寒道,“我把舅父门的门栓弄坏了,门锁不了,舅父也不能安心睡。”
“这怎么成?!”苏念惜摇头拒绝,“我到隔壁的书房睡一晚便是了。”
何寒看了看他,也没有继续坚持,“那我便先回去休息了,舅父也早些睡。”
“好。”苏念惜点头。
何寒随后便转身离开。
苏念惜将她送到了门口,见她走远了之后方才转身回到了房内,不过却没有收拾东西到旁边的书房休息,而是掩上了门坐在了桌子旁,看着桌子上那椅着的烛火失起了神……
为何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做着这样的梦?
梦中的女子究竟是谁?
她叫的那个人又是谁?
还有……
寒寒说他叫她。
可是梦中,他却是在喊那个女子……
可他喊那个女子为何会喊出寒寒的名字?
寒寒不会骗他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抹刺痛在他的脑中升起,苏念惜双手猛然护住了头部,咬着牙低喃着:“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而此时,便在门外,何寒却去而复返。
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笑意,夜色当中,面容暗沉阴郁,双手紧紧攥着,她在门外听见了舅父的喊声之时,她的确是以为是在喊她,可是当她进了房间,掀开了床帐,看见了舅父脸上的挣扎痛苦的神情之后,她便没来由地肯定,舅父梦中呼唤的那个人不是她!
即便是相同的称呼,可是不是她!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为何会让舅父露出这样的神情?便是连梦中也不曾放下?
还有,舅父平日这般唤她,究竟是在唤她还是再唤他梦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