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但是却还是没有能力和眼前这个身为她的母亲的女子对抗的话,那她便真的该死了!从前她一直以为只好除掉了那一直视他们为仇敌的庄家主夫她和父亲便可以安稳地过日子,可事实上……她的一切还是操纵在了眼前这个名为她的母亲的女子手中!
那一日,她再多的心机也敌不过她那一句狠绝的软禁的命令。
原来只要她的一句话,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即便是她想玉石俱焚也做不到!
庄家正夫见着这一幕心痛不已。
庄铭歆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你已经成年了,将来可有打算?之前你说过要参加春闱……”
庄之斯缓缓抬起眼帘,“女儿不打算参加春闱。”
“为何?”庄铭歆蹙眉,眼底有着不赞同。
庄之斯自嘲道:“母亲觉得陛下会希望你我母女同朝为官吗?”
庄铭歆一愣。
“先前刘悦临的祖母提早告老母亲不会没听说吧?”庄之斯似笑非笑,“刘敏大人不过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罢了,但是其母却还是选择了退隐,更何况母亲还是兵部侍郎,女儿无才无德自然不敢要母亲尚在盛年便为女儿退隐,又不想让庄家再一次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只好选择自我牺牲了。”
庄铭歆没有丝毫的欣慰之感,她也自然听出庄之斯语气中的嘲弄。
“母亲放心,为庄家牺牲,女儿也不是第一次了!”庄之斯说罢,便站起身来,“若是没有没有其他的教诲,那女儿便先行回放休息了。”说完,又对庄家正夫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起步回了房间。
庄家正夫没有跟上去,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在女儿面前落泪,待女儿离开了之后,他盯着眼前的妻主,声声控诉,“妻主满意了吗?”
庄铭歆脸色有些白,“你……”
庄家正夫终究还是落下了泪,“你满意了是吧?斯儿终于被你逼到了这般地步了,你终于满意了吧?她都顺着你的意了,愿意为了你们庄家而牺牲了,你满意了吧?!从斯儿出生开始,庄家给予她的都是苦难,而你们却要求她为庄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你们够狠,真的够狠——你放心,我们父女两人不会再求你们什么了,我们便在这里坐着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兴起来取了我们父女的性命,来让我们父女为了你们庄家的千秋万代而殉葬!我们等着!”说罢,便不得庄铭歆反应,快步起身离开。
庄铭歆脸色很难看,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般,难道如今她想和和气气地和他们说话商量的机会也没有了吗?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可是……既然身为庄家人,那便注定了人生不可能事事顺心……
挥剑斩情丝有多痛,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享受有多苦,难道她不知道吗?
可是世事往往便是这般残酷。
当年她没有选择只能认命,如今她的女儿也是这般,而且当年她能够做到,如今她的女儿也能够做到,而且也一定要做到!
因为她是庄家的血脉是庄家的继承人!
当年她选择了认命,虽然一路上跌跌撞撞,但是却也不是过不下去,如今,她还是活的好好的,往日的那份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
她可以做到,她的女儿也一样可以做到。
庄之斯并没有回寝室休息而是去了书房,虽说那句句认命声声放弃并不是真的,不过她不打算参加春闱却是真的,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是真正地领悟到了,即便她成功过了春闱,入朝为了官,但是却永远也摆脱不了她的母亲,摆脱不了庄家对她的禁锢,甚至不懈的努力最后只会是成为庄家稳固自己地位的垫脚石罢了,原先她是想利用庄家来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她方才明白当日她的这个念头多么的幼稚,即便她心机深沉,可是,却不足以到达那个可以利用庄家的程度,要达成她的心愿,要不在被庄家的一切掌控,她唯有走一条庄家,她的母亲无法干涉的道路。
庄之斯取出了一直贴身收着的那封不知道被他看了多少遍的信,内心的那个决定越发的深,即使这般做可能比参加春闱入朝为官要艰难的多,但是,她除了这个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相信,只要有他在,她便一定可以做到!
……
司予赫今日没有出宫去找司予赫,而是在午膳之后去了流云殿找司予昀,从得知了母皇下令让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向蒙父君请安之后,她便一直想着三皇妹,只是却因为大皇兄之前的不允而犹豫了好些时候,不过如今她却决定了。
年后她便要出京游历了,若是这个时候不帮大皇兄一把,往后她在外面,那便是想帮也帮不上,而且这一次是母皇让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那即便大皇兄和阿斯见上了面,父后要责怪的也只是责怪母皇罢了……母皇……母皇既然下了这般的旨意,应该便是不怕父后的责怪……虽然这般做可能会让父后和母皇原本便不睦的关系恶化,不过……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司予赫心里虽然不安,但是最终还是咬着牙做出了这个决定。
到了武场之后,便在练武厅中找到了司予昀。
“三皇妹。”司予赫上前叫道。
司予昀停下了挥舞着长剑的动作,看向司予赫,眼眸微微一沉,随后笑道:“大皇姐你也来练练手?”
“不是。”司予赫摇头,然后看着司予昀满头大汗的样子,“三皇妹在这里练了很久了?”
司予昀笑道:“也没有多久。”随后拿出了汗巾抹了抹了汗。
司予赫不信,她也不是没有习过武之人,看她这般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待了好久的,不过虽然不信但却也没有反驳,微笑道:“如今都已经停课了,三皇妹还这般的勤奋啊。”
“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便过来练练,平日练习惯了一日不练便手痒。”司予昀说道,“大皇姐既然来了,不如和我打上一场如何?”
司予赫摇头,“不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司予昀看了她会儿,“什么事情?”
“就是……”司予赫犹豫了会儿,“就是除夕那日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事情……”
司予昀闻言,随即垂下了眼帘转过身往一旁的兵器架走去。
司予赫见状,一愣,“三皇妹……你……你生气了?”
司予昀背对着司予赫,脸上的笑容敛去,只是却不是换上了怒容,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欣喜又像是……愧疚……似乎还参杂着决绝,她将手中的长剑放回了兵器架上面,然后合了合眼睛,方才转过身来,看向司予赫,恢复了笑容,“大皇姐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生气?”
司予赫这回没有立即释怀,而是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时候面对三皇妹心里竟然会有些发麻,便在方才,也出现了这种感觉。
“大皇姐?”司予昀见她不说话便蹙眉问道。
司予赫晃了晃神,随后回过神来,看着司予昀,再一次确认,“三皇妹你真的没有怪我?”
“好端端的我怪大皇姐做什么?”司予昀问道。
司予赫敛了敛神,“三皇妹……我跟你提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事情是想……”
“我知道大皇姐想如何。”司予昀笑道,阳光而璀璨,“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大皇兄和庄表姐见见面吧。”
司予赫一愣,“你怎么知道?”
“大皇姐忘了之前去庄府的时候,大皇姐便提过了的。”司予昀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大皇姐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司予赫拍了拍脑袋,“对,我怎么给忘了!”随后又看向司予昀,见她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心里不禁有些内疚,她这是怎么了?三皇妹明明好好的,她怎么会生出那般奇怪的感觉,定是她这些日子太多忧心事情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笑容,“这般说来三皇妹是答应了帮忙了?”
司予昀点头笑道:“之前我便答应了大皇姐的,原先还想着向父君提这件事,不过如今母皇先一步下旨了,那也便省去了这番功夫了。”
“那那日我便带着大皇兄去流云殿。”司予赫欣喜地说道。
司予昀摇头,“这样不妥。”
“为何?”司予赫蹙眉道。
司予昀正色道:“父后如今必定也是知道了那日舅父和庄表姐会进宫,也必定会让人看紧了大皇兄的,若是直接去流云殿父后必定会阻拦。”
“那……那该如何做?”司予赫眉头拧的更紧。
“白天不能见面,那晚上的宫宴却不是没有机会。”司予昀缓缓说道,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精芒,“我会想法子让父君留着舅父和庄表姐到晚上,然后一同去悦音殿那边参加宫宴,依着往年的惯例,今年的除夕宫宴父后会在侧殿那里和一众大臣正夫饮宴,届时只要大皇兄寻一个借口出来,我们再将庄表姐叫出来让他们见面,宫宴上边父后是凤后,不会有太多的功夫注意大皇兄的。”
司予赫听完之后想了想,便笑道:“还是三皇妹想的周全。”
“大皇姐也同意了?”司予昀确认道。
司予赫点头,“嗯。”
“那我便这般办了。”司予昀继续笑道,“那就让大皇兄和庄表姐在颐安园的雪梅楼上见面吧。”
“雪梅楼?”司予赫蹙眉。
自从柳氏在那里出事之后,那座新建的阁楼便被打入冷宫了,便是颐安园也彻底冷清了下来。
司予昀点头,“我知道大皇姐顾忌什么,只是便是因为柳氏在哪里出事,所以当晚上方才不会有人去那里,这样即便父后的人也不会发现。”顿了顿,又补充道:“大皇姐我也不瞒你,我这般做也是想这件事做得隐秘一些,这样父后发现的几率也不大,便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备父君,还有便是,那晚上毕竟是宫宴,虽说大家都不敢四处乱走,但是毕竟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对大皇兄不好,颐安园离悦音殿很近,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那日进宫的人大概也不敢去那里闲逛。”
司予赫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担心大皇兄会害怕……”柳氏在那里没了孩子,现在柳氏又死了,大皇兄胆子一向小。
“这样吧,你先回去问问大皇兄。”司予昀说道。
司予赫点头,“那好,我这边回去问。”
“等等。”司予昀叫住了她,“还有件事我希望大皇姐能够做到。”
司予赫看着她,“你说。”
“我希望这件事便只有我和大皇姐大皇兄知道。”司予昀认真地道,“便是皇兄,也请大皇姐和大皇兄保密,这样即便之后父后发现了,也只会惩处我们三个人而不会对父君和皇兄如何。”
司予赫想了想,“好,三皇妹你放心,若是父后发现了,我会一力承担下来,届时你一定不要承认你参与了这件事!”
“大皇姐……”
“就这么说定了。”司予赫拍了拍司予昀的肩膀,“你这般帮我和大皇兄已经是很冒险了,若是真的事败了,那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你放心,我是父后养大的,父后不会对我如何,即便是罚,也罚不了多久,年后我便要出京了!”
司予昀脸上挣扎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点头。
司予赫笑了笑,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回去找司以晏商量。
而在司予赫离去之后,司予昀的脸庞顿时僵硬了起来,眼中的情绪复杂莫辩,双手紧紧地握着,抿着的唇有些发白……
……
自那晚上以后,蒙斯醉便没有再出宫了,便是早上的请安也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前去,后宫众人难免也会因此而生出一些是非来,不过这一次水墨笑行动的极为迅速,在流言还未成风的时候便掐熄了。
柳氏的丧事也在以最低调的方才进行着,在除夕前的一日,内务府将灵柩送往高陵安葬。
因为临近过来,柳氏的丧事办得比颐养宫中那些先帝遗留下来的君侍都要冷清。
当日柳氏踌躇满志进宫如今却以这般下翅束,不免让人唏嘘。
便在柳氏出殡当日,司以佑将抄写好的经书一一烧给了柳氏,也算是送他一程,因为不想被人发现,他还偷偷地在自己的房中烧。
不过始终还是被蒙父君发现了。
司以佑看着进来的父亲,一时间慌了神色。
蒙斯醉看着火盆中被火苗吞噬的纸张,认出了几句经书,柳氏没了孩子之后的几日他在佛堂也未那个孩子抄写了这些经书,希望他能够早登极乐,即便当日柳氏的死并不是他下的手,但是若不是他和柳氏争执,赵氏也未必能够找到机会下手,或者该说赵氏对柳氏下手是因为针对他。
“怎么在房中烧这些?”他看着儿子,缓缓问道。
司以佑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因为如今越多的谎言只会也引人怀疑,“儿臣烧给恪侍君的……”
蒙斯醉一愣。
“父君……”司以佑几乎屏住了呼吸,“你……生气了?”
蒙斯醉嘴角微微弯起,上前一步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头,“傻孩子,父君怎么会生气?”
“儿臣还向父后请求操办恪侍君的丧事……”司以佑继续道。
“父君知道。”蒙斯醉微笑道。
司以佑错愕,“父君……父君……儿臣不是不知道父君心里……儿臣只是觉得恪侍君可怜……而且……我想让母皇……”
“父君明白。”蒙斯醉打算了儿子惊慌的话,虽然他对儿子的行为有些诧异,但是,他知道不管儿子做什么,都是为了他这个父君,所以,他没想着深究下去,柳氏,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方才被牺牲。
司以佑犹豫会儿,“父君不怪儿臣?”
“父君知道父君的佑儿是个心善的孩子。”蒙斯醉笑道,“只是往后你若是真的想为柳氏烧什么便不要躲在房里烧,万一烧着了其他东西引起走水便不好了。”
司以佑眼中有些红,上前偎依在了父亲的怀中,“父君……儿臣……”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父君说,可是偏偏这些话都是不能说的……“父君……”他抬起了头看着父亲,“你不要再和母皇像那天晚上那般吵好不好?”
那一晚他没有出门,但是后来他还是从忆古那边大厅到了一些,那晚上父君和母皇说了好多的话,而母皇是直接冲出了膳厅的……
他真的怕,父君有朝一日会真的激怒母皇……
如今昀儿还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的真的怕!
蒙斯醉看着儿子,缓缓笑道:“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晚上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他再也没有心力再说什么做什么了,往后,他只要守好他的一亩三分地,守好他的两个孩子就好了……
至于那人……
便这般吧……
蒙斯醉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做出其他更加激烈的事情来,只是事情往往总是脱离人的掌控,便在不久之后,他竟会对那个他爱了半生的女子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