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咬了咬牙,看了看眼前两人,最后道:“豫贤贵君,待会儿你便去收拾行装出宫去陪伴陛下!”
“好!”蒙斯醉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应了下来。
只是司予昀却一惊,随后立即开口,“为什么要父君去?!”
连雪父君都出事了,父君若是去了,也和雪父君一样出事,那该怎么办?
她瞪着水墨笑,眼中有着愤怒,“为什么要父君去,父后你自己不去!”
他便是不喜欢父君也不该这般害父君!
“昀儿!”蒙斯醉厉声怒斥了一声。
司予昀有些委屈,却没有让步,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瞪着水墨笑,眼中的不满以及愤怒更加的清晰。
水墨笑如何看不出司予昀的想法,若是寻常,他还有些耐心跟她好好说话,可是如今,他却没有这等耐性,扬手重重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随后沉着脸怒斥道:“你以为本宫不想去吗?若是本宫去了能够让你母皇安心,能够让你母皇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本宫早就去了还轮到你父君?!”
如果他和她之间有着与蒙氏一样的过去,有着与蒙氏一样的感情,他岂会不自己去?
他心里清楚,这些年她待他是不错,可是,也不过是将他当成了凤后而已。
论感情,他及不上雪暖汐,也及不上蒙斯醉!
要安慰她,要劝她,只能是她心里的人!
司予昀不太明白,“为……”
“本宫没有必要给你解释这般的多!本宫是凤后,是后宫之主,你父君,你,都得听本宫的,本宫让你父君去他便一定得去!至于你……你母皇总是说你是几个皇女当中最为聪慧的,可是你却没有将你聪慧用到了该用的地方上!你觉得本宫让你父君去是害你父君?本宫若是真的想害你父君,你父君就已经化成灰了!”
“你——”司予昀怒了。
蒙斯醉站起身来打断了女儿的话,“昀儿,好了!”
“父君……”司予昀抬头看着父亲。
蒙斯醉知道女儿这是在担心自己,虽然心里愤怒,可是却也不忍苛责,“昀儿,凤后不是要害父君,昀儿,你母皇如今很难过,她需要一个人在旁边安抚,凤后是后宫之主,不能随便出宫,他……”
“好了!”水墨笑打断了蒙斯醉的话,“你要教女儿有的是时间!”
蒙斯醉转过视线,眼神坚定,“凤后放心,臣侍立即回宫准备,只是臣侍还想带四皇女去。”
“不行!”水墨笑否决道。
蒙斯醉道:“为何?若是皇贵君……那陛下见了四皇女至少……”
“若是雪暖汐真的……那她至少为了四皇女和三皇子也会回来……至少为了两个孩子,她会回来……”水墨笑神情凄厉地幽幽道。
蜀羽之闻言,面容狠狠一震。
蒙斯醉眼中浮上了惊恐。
“本宫会为你安排好随行的护卫的。”水墨笑垂下了眼帘。
“是。”蒙斯醉应了一声。
水墨笑看了蒙斯醉以及蜀羽之会儿,然后道:“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若是雪暖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本宫不管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恩怨,一切等这件事过去了之后再说!”
“是。”蜀羽之应道。
蒙斯醉也点头,“恩……”
而这时候一直跪在地上的冷雨再一次开口请求。
水墨笑看了他一眼,“你是皇贵君的贴身宫侍,你想去便去吧。”
冷雨连忙谢了恩。
蒙斯醉看了看水墨笑,又看了看蜀羽之,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有说什么,但是最后,始终没有说出来,便牵着忿忿不平的司予昀离开。
“蒙氏!”水墨笑站起了身来。
蒙斯醉转过身看向他。
“不管如何,一定要将她带回来!一定要!”水墨笑双手紧紧地成了拳头,一字一字地说道。
蒙斯醉看着他,眼中有着决绝,“我一定会!”
水墨笑目送了蒙斯醉离开,随后方才颓然地坐了下来,沉默会儿,方才看向蜀羽之,“翊君,本宫稍后还要为蒙氏出宫一事做准备,三皇子那里你便交给你了。”
蜀羽之站起身来,“臣侍知道。”
稍后,水墨笑便着手准备蒙斯醉出宫的事情,因为要赶路,所以贤贵君的仪仗是不能用的,所以只能微服赶去,其他的事情到可以将就,但是安全的问题却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大周已经有一个皇贵君失踪了,不能再有人出事,水墨笑虽然是凤后,但是毕竟也是后宫中人,因而能都调动的紧紧是后宫的侍卫,可是若是紧紧只是后宫的侍卫护行,他却还是不放心,因而只能找上了安王,安王倒是可以从她府中调出几个一等护卫,可是却也没有权利调动宫中其他的侍卫,或者军营中的将士,安王没有权利,但是作为监国的大皇女司予赫却有权调动宫中侍卫,还有西南大营中不超过三百人的将士,司予赫从未面临过这般大的事情,因而在听了这件事之后心里慌的厉害,毕竟只有在国有大难的事情方才身为皇女方才能够有权调动宫中以及军中的人,否则便会被定上谋逆的罪名,可是想着远在东南的母亲以及担忧蒙斯醉的安全,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亲自签了那调令。
事情在安王的全力协助之下办的很快速,当日下午护卫的人员便已经安排好了,由后宫侍卫以及西南军营精锐将士组成,一共近百人,蒙斯醉在水墨笑凝重的神态之下心情凝重去出了宫。
在送了蒙斯醉出宫之后,水墨笑便回到了朝和殿。
宫侍禀报他,司以琝已经醒了,蜀羽之正在照看,他本是想去看看他的,可是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打住了,不是不想关心,只是,若是他去了,面对孩子们的伤心,他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维持如今强撑着的冷静。
他不能失去冷静。
不可以!
水墨笑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呆坐了着,只是越坐心里便是越慌,最后倏然站起身来,“来人,去备轿辇,本宫要去太庙!”
去太庙!
先帝,大周的列祖列宗不会看着她这般倒下的!
她是大周的永熙帝是大周的支柱!
只是宫侍方才领旨出去之后没多久,便又有宫侍进来禀报说官侍君到了,水墨笑整了整神色然后让人传了他进来,原本水墨笑是以为官锦的来意和蒙斯醉他们一样的,只是官锦却提出了一个让水墨笑勃然大怒的要求,“你要出宫?这个时候你居然跟本宫提要出宫?你没听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官氏,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吗?!”
他吼完,随后拿起手边的茶杯便猛然砸向了他。
官锦没有躲开,让茶杯给砸个正着,淋了一身的茶水,他随即跪了下来,垂着头,也掩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声音焦急地道:“凤后息怒,臣侍也是知道皇贵君出事了,因而方才请旨出宫为皇贵君祈福,臣侍之前便是去护国寺祈福四皇子的病情方才好转,如今臣侍若也去护国寺为皇贵君祈福,皇贵君定然也可以安然无恙的!”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本宫都不会放你在这个时候出宫去!”水墨笑怒意没有丝毫的减弱,“你若是真的这般想为皇贵君祈福,那去太庙!本宫便不信大周的列祖列宗会及不上那护国寺!”
他原本对官锦三天两头出宫便不满,如今他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官锦牙关紧紧地咬了咬,“臣侍遵命,臣侍立即去太庙祈求大周先祖庇佑皇贵君!”
“滚出去!”水墨笑怒斥了一声。
官锦垂着头压下了心有如巨浪翻滚的怨恨,谦卑恭和地退了出去。
水墨笑却依然余怒未消,一扬手又将桌上摆着的果盘给扫落在地,随后,又有宫侍进来禀报道:“启禀凤后,先帝十一皇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水墨笑此时没有闲情与人客套。
那宫侍诚惶诚恐,“先帝十一皇子听闻了陛下遇刺的事情,担心妻主的情况,因而想来向凤后打听一番谢净芸大人的情况。”
水墨笑想起了方才安王说过谢净芸的情况,沉吟会儿,“去告诉他,谢净芸死不了9有本宫没空见他!”
“是。”
“等等!”水墨笑又道,脸色沉了下来,“传本宫之旨,后宫不得擅自私下以任何形式议论陛下遇刺之时,若有违着,让内务府直接押进刑房以大不敬之罪处置!”
“是。”
先帝十一皇子虽然得到了水墨笑的话但是未曾见到水墨笑的面他始终无法安心,还有水墨笑那话原本便说的模凌两可的。
什么叫做死不了?
平安无恙自然死不了,可是受了伤也可以这般说,甚至残疾了也一样可以这样说。
连皇贵君都失踪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惊险。
虽然焦急万分,但是他没有勇气闯朝和殿,只能焦急万分地赶去父亲祥贵太君那边,而祥贵太君也是得到了消息在派人四处打听,若不是不想得罪永熙帝凤后的话,他定然跑一趟朝和殿。
这些年祥贵太君每个一段时间便会被永熙帝不轻不重地敲打一番,尤其是在他的外孙女谢研成了四皇女的伴读之后,祥贵太君虽然希望获得更多,但是也不敢惹怒永熙帝,因而便一直不情不愿地安享晚年,不再如同前些年那般时常让人打听朝中的事情,毕竟先帝的君侍当做他也算是过的很好了,尤其是再襄定明贵君病逝之后,先帝的君侍便属他过的最好了的,他虽然没有女儿,但是儿子却嫁了一个好妻主,而儿子的女儿也成了皇女的伴读,将来前途无量,大大胜过了虽然有两个女儿但却半死不活的良贵太君。
而躺在病床上面久病不愈的良贵太君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失踪的人不是永熙帝。
祥贵太君听完了儿子的哭诉之后,便安抚着,“别担心,既然凤后说了净芸没事,那她必定是没有事情,父君已经派人到处打听了,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的。”
祥贵太君对于全宸皇贵君失踪一事除了有些震惊和感叹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感觉。
先帝十一皇子心里虽然苦的很,但是还是听了祥贵太君的话,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出宫去了,谢家的人也在派人打听消息。
只是谢家打听的不仅仅是谢净芸的安危,更多的是永熙帝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虽然安王放出了消息说永熙帝平安无事,但是毕竟京城没有人亲自见过永熙帝,所以谁也不敢信个十足。
京城开始被一股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为此,安王与两位阁臣不得不花费更多的心思稳住京中局势,也派人送去了折子,请求永熙帝早日返回京城。
而便在蒙斯醉出京的同时,司慕涵终于得到了第一个与雪暖汐行踪有关的消息。
战船如今停泊在了营州东面的一个福夏小镇海港边上,营州是东南一个不大不小的州,也不算是发达,而福夏镇更是一个寻常的校港,因为没有对外开放,平日停泊的也是一些途径需要补给的大周货船客船等,而且由于海港不大,停泊的船只也不是很多。
战船的到来在当地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五艘战船只是停泊了三艘,另外两艘依然在海上搜索着。
营州州府是永熙帝第二届春闱的状元,在翰林院度过了三年的熟悉政务期之后便被外放到营州当州府,而她在得知永熙帝到来且被行刺的事情之后,便立即从州府快马赶来,然后配合李文真调动一切的力量搜索。
消息是从营州最西面靠近海岸的一个小渔村传来的。
五日之前,有渔民在海边救了一个受了重伤昏迷的女子。
司慕涵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死气沉沉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不理会李文真等人的劝告执意亲自前往查看那女子。
可是当司慕涵赶到了那渔民的屋子外边的时候,得到消息先来一步当地的官员便跪着请罪说那女子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重伤不治,死了,司慕涵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猛然后退了一步,面容也狰狞起来。
那跪着的官员见了差一点没被吓死。
司慕涵冲进了屋子,然后在右边的一间房中见到了那个被渔民救下的女子,而那个女子正是与雪暖汐一起的苏瞳,看着苏瞳灰色的面容,司慕涵只觉一阵眩晕袭来,脚步踉跄起来。
“陛下!”李文真立即上前搀扶,同时也看见了苏瞳。
司慕涵猛然挥开她,然后上前,一把将已经没有了气息的苏瞳揪起,“苏瞳,你给朕醒醒,跟朕醒醒f诉朕,阿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你醒醒,给朕醒醒!你不能死,告诉朕,阿暖在哪里——”
“陛下,苏大人已经死了!”李文真上前劝道。
司慕涵眸光狠戾地看向她,也转移了目标,“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找不到她?为什么不救她!”
“陛下息怒!”所有人,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的,都一同跪下,高呼着。
司慕涵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苏瞳死了,那阿暖呢?五天了,整整五天了!他在哪里,在哪里——
李文真咬了咬牙,站起身来,亲自查看了一下苏瞳的遗体,常年在军营的她,很快便发现了她的死因,“陛下,苏大人致命伤应该是头部,应该是撞到了头部方才导致昏迷致死的。”
司慕涵凌然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李文真脸上生出了希冀,“陛下,苏大人是不会水的,若是她在船上上了头部,那她必定会溺水而亡,可是她却还是撑了五日方才离世,所以,臣推断苏大人应该是上了岸方才会出事的,刚刚臣也看了看海边的情况,哪里有不少的礁石,因而苏大人上了岸之后与人搏斗方才重伤了头部,既然苏大人上了岸,那皇贵君便也一定是上了岸的,而且上岸之时也一定是平安无事的,陛下,我们如今虽然尚未找到皇贵君,但是皇贵君上了岸总好过还在海上,相信皇贵君应该是在岸上方才失踪的,陛下,只要我们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一定可以找到皇贵君的。”
司慕涵心里涌现了一阵激荡,“对,你说的对!”她撑着身子站起来,一字一字地下旨道:“立即扩大搜索范围!从海边往内陆扩展!”
阿暖,我一定会找到你!
……
皇宫
太庙
在官锦被水墨笑指去了太庙第二日,司以琝也去了,只要一切可以帮父君的事情,他都会做。
司以晏与司以佑不放心,便一直陪着他。
而四个皇女原本也是想来的,不过却让水墨笑下令如常去上课。
水墨笑不想让四个皇女也跟着失去了方寸。
官锦与三个孩子跪在了太庙的正殿中一整个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司以晏和司以佑去用膳了,只是司以琝却坚持不去,司以晏两人便商量着给他带一些过来。
官锦也留下来陪着司以琝。
在两个孩子走了之后,大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官锦先是开口安慰了司以琝一番,随后便寻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打探自己想要的消息,“皇贵君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留下来?”
那两份供状,如今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做了这般的多,甚至让女儿恨上了他,方才除掉了雪氏,绝对不能让那两份供状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