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苑的碧波清水参天树立中,夏季的炎热缓解了不少。
众人虽然因为要恪守规矩而有些拘束但是却也因为沁人心扉的清凉微风而心情大好。
永熙帝驾临南苑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在南苑当中最大的湖心岛上的蓬莱殿上设宴一众大臣及其家眷,这一晚上的宫宴,除了凤后身子不适以及大皇子留在身边照顾之外,永熙帝的其他君侍,四个皇女以及两个皇子都盛装出席了。
而宫宴当中,最让人好奇的便是如今身怀四个月身孕的贵夫官氏。
这个后宫位份最低君侍在诞下二皇女后失宠了近十年,年初却忽然间重获圣宠,而且还成为自三皇子出生之后,后宫再一次怀上孩子的君侍。
不管是官氏忽然间复宠还是他如今身怀皇嗣,都是让人好奇不已的。
官锦一身紫色华服端坐在了永熙帝身旁,原本以他的位份是不应该坐在这个位置的,而他如今能够坐在这个位置,想必便是因为他怀着孩子的缘故。
永熙帝的另一边坐着的则是一如既往宠冠后宫的全宸皇贵君。
此时雪暖汐的目光便如同探照灯一般在列坐在大殿两旁的大臣家眷与自己儿子年纪相当的女子身上,似乎想趁机看看有没有和自家儿子相称的孩子。
而他旁边坐着的蒙斯醉便虽然也是抱着相同的目的,但是却没有雪暖汐做的这般的明显。
这一趟最少也要在南苑当中呆上近三个月的时间,他可以慢慢观察,不必这般着急。
大人们各怀心思。
而几个皇女皇子则没有想得这般的复杂。
依着规矩,这等宫宴,年幼的皇子该是坐在了父亲身边的,而二皇子也是这样坐了,他端坐在了蒙斯醉身旁,小小年纪的,一举一动的都是极具皇子的端庄雍容。
二皇子殿下娴静断雅之名早传遍了京城。
只是三皇子殿下却没有这般守规矩了,他没有坐在父亲身边专门为他设下的位置中,而是紧挨着二皇女。
皇女虽然年幼,但是却还是单独设了席位。
便在主席位的下方,大臣客席的前端。
四个皇女,依着年纪分坐在了大殿两旁的四个席位当中。
因而,二皇子殿下便显得格外的突兀。
只是,二皇子殿下像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似的,专心地照顾着二皇女,一会儿低声跟她说话,一会儿给她布菜,一会儿又问她累不累。
司予执心中苦笑不已。
明明在宫里琝儿这些日子已经没有前些时候那般缠着她的,未想来了南苑,却又故态复原了。
司予执虽然很喜欢这般被人关心着,可是想起自己当初的那些想法,心里也是愧疚不已,她救琝儿,也不是单纯地因为想救他,也是有目的的,可是琝儿却像是觉得他欠了她似的。
不过今晚有件事却是让司予执打心底高兴的,那便是母皇让父君坐在了她的身边。
以父君的位份,本是不该坐在母皇身边的,可是母皇这般做了,便是表示母皇也是关心父君的!
司予执相信,往后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好的。
司以琝没有发觉司予执心中的苦恼,一直不亦说乎地为司予执做这做那的,比旁边伺候的宫侍还要勤快。
司予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看着自己的皇弟这个样子,忽然间有些可怜二皇姐,琝儿又开始缠着二皇姐了。
其实不管是二皇女还是三皇女都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极为不喜欢这种宫宴,老是坐着,说话也不能大声说,吃东西也不能随便,更重要的是,他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偷窥他似的,本来以前他总都是和大皇兄坐在一起的,两人也有很多话要说,这样不显得闷,可是如今父后病了,大皇兄也没来,他只好来照顾二皇姐了。
司予昀的视线却也在大臣的家眷身上小心徘徊着。
父君想给二皇兄相妻主,她身为皇妹的,自然也是要帮忙的,而且,母皇之前说了,要在这些人的当中迅个进宫给她们伴读的,既然是给自己伴读的,她自然是想要淹自己心意的,虽然母皇没有说给她亲自挑选的权利,但是,届时若是她看中了谁,跟母皇说说,母皇想必也不会反对的。
而坐在司予执身旁的大皇女司予赫却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担心着父后的身子。
这些日子父后的精神是不太好,可是昨夜之时,父后明明是没有事情的,怎么一夜之后便不舒服了?而且,今日她去给他请安之时,父后也只是隔着帘子见了她,说是不想过了病气给她。
父后病的这般严重?
原本她是也想留在父后身边和大皇兄一同照顾父后的,可是父后却说,她是大皇女,若是不出席,便是不尊重前来参加宫宴的一众大臣,她便只要来了。
司慕涵将四个女儿反应都看在了眼中,但是却没有表露什么。
宴席的气氛还算是不错,待宴席过半之后,便有一大臣提议着不如添一下余兴节目。
而所谓的余兴节目,便是让众大臣随行的家眷表演节目。
自然,这表演之人,一共分为两批人。
第一自然便是那些风华正茂的公子表演。
第二就是一众与皇女们年纪相仿的秀们展示才学。
三皇子殿下很是兴奋,看得几乎眼花缭乱的甚至恨不得亲自上场表演一番,可是当他方才站起了身想要跟母皇提得时候,便接到了自家父君恶狠狠地一己眼光,只好作罢。
不过也因为多了这两个余兴节目,让宴席整整往后延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散去。
宴席散了之后,司予赫是第一时间赶回瑶光台看望父后去了,而雪暖汐便拧着儿子带着女儿也回梧桐院了,蒙斯醉见司慕涵和官锦说这话,便想着她今晚估计是要去墨韵堂,便和带着女儿儿子回汀兰小筑去了。
路上,蒙斯醉问儿子可有觉得那家的秀才艺最好。
司以佑想了想,然后摇头,坦白地说,那些家秀他一个也未曾记住。
蒙斯醉一愣,随后无奈不已。
倒是司予昀说出了几个人才学不错的秀,其中便包括了单独一人坐在了一众大臣及其家眷当中的雪凝。
蒙斯醉看女儿这般兴奋的模样,摸摸她的头,勉励了几句,便也没有说什么。
司予昀在心里筹划着选谁当她的伴读好呢?
原本她最喜欢的还是父君弟弟庄家正夫的女儿庄之斯的,可是今晚上,她却并没有展示才学,因为她方才坐了一会儿,便身子便支撑不住,庄大人便想母皇请了旨意说让她先退席。
究竟谁最好呢?
司予昀有些伤脑筋。
除了这件事之外,司予昀还因为另一件事而有些不高兴,那便是官父君居然做了父君的位置,父后没有出席宫宴,而雪父君已经坐在了母皇另一边的位置便是父君来坐方才对,可是却被官父君给占了!
司予昀知道这样是因为官贵夫怀了孩子。
她心里担心以往官父君生了孩子之后母皇会不会不再关心她们了。
司慕涵陪着官锦回了他的墨韵堂,见他似乎累了,便让宫侍伺候他休息。
“陛下不留下吗?”官锦开口道,眼中有着淡淡的失落和祈求。
司慕涵笑了笑,“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怀着身子朕便不打扰你休息了,御医说你最近的脉象不太好需要好好养着,朕明日再来看你。”
官锦笑了起来,却显得有些强颜欢笑的味道,“嗯。”
“别想太多。”司慕涵看着他道,“待孩子出世之后,朕便进你的位份。”
官锦笑容未变,“多谢陛下。”
“好好歇着。”司慕涵起身,“执儿最近的学业进步了不少,相信往后会更好的。”
官锦点了点头,“嗯。”
司慕涵见他要起身送她,便制止了他,又嘱咐了几句,便起驾离开。
在她走了之后不久,司予执便过来。
“父君,母皇是真的有事方才会走的。”司予执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说道,“今晚上母皇让父君坐在身边,便是看重父君的……”
官锦伸手将女儿拉到了自己身边,“傻孩子,父君没有难过,你母皇今晚已经给足了父君脸面了,便是豫贤贵君的席位也低了父君一级,父君如何会再生你母皇的气?”
司予执笑了起来,“父君不难过便好。”
官锦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心里更是坚定绝对不能让阿塔斯族的人毁了他如今的人生!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对不赘亲,可是,他却知道,如今的日子,他过的很安心,尤其是怀上了这个孩子之后,他便很少去想报仇的事情了。
他想守住如今的平静日子。
一如既往地过下去!
再说了,便是他这般做,将来,执儿也未必便得不到大周的皇位!
司予执又与父君说了几句闲话,随后便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的宫侍。
官锦明白女儿的心思,便让宫侍都退下去,“有话跟父君说吗?”
“父君……”司予执看着父亲,神色认真小声说道,“格丹最近有没有对你如何?”自从上回她受伤之后,父君便将格丹调离了近身服侍,可是这一趟来南苑,父君却又将格丹调了回来,她真的很担心,尤其是如今父君还怀着孩子。
官锦笑了笑,“放心,他不敢对父君如何的!”
“那……”司予执继续小声道,“那个阿塔斯族长要来的事情……”
官锦没有打算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女儿,摸着女儿的头安抚道,“别担心,便是她来了,也是见你母皇而已,是接触不了父君的,如今我们虽然不在皇宫,但是父君可是你母皇的君侍。”
“那若是她……”司予执最担心的便是那个阿塔斯族长一怒之下将父君的身份告诉母皇。
官锦笑道:“她这一趟来大周可是冒了极大的危险,不可能会做出这些惹怒你母皇的事情的,去年的事情便可证明你母皇并不忌惮她们,她若是说了,不就是打了你母皇的脸面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母皇说她在你母皇身边放了一个探子吗?执儿你说你母皇知道了会不会放过她?”
司予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父君说过这件事交给父君便成,你只需要安心在学业上边就可以了。”官锦不欲再与女儿说这件事,“便是你母皇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对父君如何的,父君如今腹中可是怀着你母皇的孩子。”
司予执不知道该不该真的放心,可是却也不想继续说下去惹父亲担心,便点了点头,“那父君可好好好保重身子,好好保护皇弟。”
“当然。”官锦微笑道,随后在心里补了一句。
父君也会好好保护你,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
司慕涵离开了墨韵堂便往梧桐院去了,只是却不是去雪暖汐那边,而是去了蜀羽之所住的飞雨轩。
“陛下怎么来了?”蜀羽之对于司慕涵的到来似乎很是惊讶。
司慕涵笑了笑道,“方才陪官贵夫回去了,便过来看看你。”
蜀羽之愣了愣,随后微笑道,“这大热天的,陛下还大老远的跑来。”
两人进了屋子。
飞雨轩不大,轩中也只有一个正堂一个偏厅,而寝房则是在偏厅的后边。
司慕涵在正堂中坐下,环视着这里的环境,“这个地方虽然雅致,但是却也太小了。”
“臣侍不过是一个人住着,也够了,再说了这里离琝儿他们住的地方近,几步路便到了。”蜀羽之给司慕涵端了茶说道,“倒也是方便。”
“你啊……”司慕涵握着他的手,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他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甚至为了两个孩子,便是再委屈也无所谓。
蜀羽之笑道,“臣侍真的没事,陛下不要觉得对不住臣侍。”
这些年他的日子过得很平淡,然而,却也很安心。
“羽之……”司慕涵看着他,沉吟了会儿,心里的那些愧疚的话始终还是咽了回去,“方才朕见你在宴席上边不说话,可是身子不适?”
这些年他的身子不管如何调理,却还是弱,虽然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蜀羽之笑了笑,“陛下便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嗯。”司慕涵点头。
“今早臣侍与皇贵君聊天的时候,皇贵君提起了琝儿的年纪也大了,想替他留意留意有什么好人家的,臣侍见今晚大臣都领了许多的孩子过来,便仔细注意了一番。”蜀羽之说道。
司慕涵有些失笑,“凤后与豫贤贵君都有这个心思,倒是没想到皇贵君也是如此,不过说起来,琝儿也小不了晏儿他们多少,而且这孩子的性子也是让人头疼。”
“陛下放心,琝儿也一定会如皇贵君一般,找到一个懂事疼惜他的妻主的。”蜀羽之笑道,随后想了想,便又道:“陛下觉得那位雪家的孙秀雪凝如何?”
“雪凝?”司慕涵蹙了蹙眉,“阿暖给你说的?”
雪凝是她一手捧起来的,但是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皇贵君今早提过了一下。”蜀羽之道,“陛下不同意?”
司慕涵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雪凝是雪倾的女儿,雪倾是阿暖的二姐,雪凝与琝儿血缘过于亲近了。”
蜀羽之一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亲上加亲不是挺好吗?再说了,当年皇贵君未嫁之时,雪倾便是极为疼惜皇贵君的,若是琝儿嫁到了雪家,将来定不会受委屈的。”
血缘过于的亲近?
“陛下是不想皇子嫁给雪家?”
司慕涵明白蜀羽之此时心里推测着什么,“朕不是这个意思,雪家如今还能在京中有一定的威望也是朕允许的,嫁个皇子到雪家倒也没什么,只是,琝儿和雪凝……朕不想孩子们……”
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下去。
在大周,表亲联姻是及其常见的,她不希望她的孩子这般,但是说出了理由,也未必会被接受。
“琝儿和雪凝的年纪毕竟有差。”
“不过是两个月罢了。”蜀羽之知道这个不是她的原因,“臣侍不也比陛下大了两年吗?”
司慕涵一愣,她倒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其实雪凝这个孩子倒是不错的。”蜀羽之还是觉得琝儿若是嫁给了雪凝,将来便不会受委屈。
司慕涵叹息一声,“朕还是皇女的时候曾在外游历,曾听闻过有些地方的表亲结亲会祸延后嗣,轻则后嗣身子孱弱,重则甚至会产下残智的孩子。”
蜀羽之一惊,“有这事情?”
“虽然如今也有不少表亲结亲的也能诞下健康的孩子,但是,既然有这般的传闻,那必定是有这可能的。”司慕涵正色道,“朕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孩子们身上。”
蜀羽之神色有些凝重,“既然如此,那便再选就是了。”不管这可能有多大,便是只有那么一丁点,他也不能让琝儿冒这个险。
“始终琝儿还小,便慢慢找吧。”司慕涵也道。
蜀羽之点了点头,幸好皇贵君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将琝儿嫁给雪凝,按下了这件事之后,他便看向司慕涵,“陛下今晚也累了吧,臣侍去让人备浴水伺候陛下沐浴。”
司慕涵点头,“嗯。”见他起身要出去,便忽然间叫住了他,“羽之。”
蜀羽之疑惑地看向她,“嗯?”
“这些年……”司慕涵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缓缓说道。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蜀羽之打断了。
“陛下不要再说那些愧对臣侍的话了。”蜀羽之微笑道,“臣侍这些年过的很好,而陛下也是做到了当初对臣侍的承诺,陛下给了臣侍平静的生活,给了臣侍孩子,述儿琝儿,他们待臣侍是真心的孝顺,尤其是琝儿,皇贵君甚至还抱怨过,琝儿对臣侍比对他这个亲生父君还要好,臣侍已经满足了。”
“那是因为你是真心待他们。”司慕涵笑道。
蜀羽之凝视着司慕涵,微笑而认真,“陛下,臣侍真的过的很好,很满足,也很幸福,若是陛下真的想再对臣侍好一些,那便为臣侍永远守住如今这些满足和幸福。”
“朕答应你!”司慕涵承诺道。
她能给的不多但是能给的绝对不会吝啬。
……
“斯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庄家正夫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女儿忧心地问道,虽然御医已经很仔细地为她调养诊治了但是毕竟她受了太久的毒害,因而成效并不算是很大。
庄之斯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露出了一抹抚慰的笑容,“女儿没事,父亲不必担心。”
“若是有不舒服便跟父亲说。”庄家正夫内疚不已,今晚上他不该让斯儿去参加宫宴的,原本他这般做是想着让斯儿多和几个皇女以及二皇子接触多一些,但是却忽略了女儿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女儿真的没事,父亲你不要这般担心。”庄之斯很认真地道。
看着父亲内疚而担心的面容,她的心头涌起了一抹愧疚,她是在宴席方才开始不久之后便想走了,因为,她没有在宴席上面看见了那个她相见的人。
为了父亲,她还是一直呆下去,不过也呆不长时间身子便支撑不下去回来了。
虽然最终提前离去的原因还是因为身子不适,但是,她也为曾经想借着身子不适而离开这个想法而内疚不已。
庄家正夫心里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也不想让女儿自责,“没事便好,没事父亲便放心了。”话顿了顿,犹豫了会儿,方才继续道:“昨夜你母亲跟父亲说了,你还是庄家的少主,未来家主的唯一继承人,便是……便是将来你的身子劳累不得,她也会给你找几个能干的帮手……就算最后……你真的……无法……你母亲也答应了,绝对不会将黄氏那个贱人的女儿捧上家主的位置!”
昨夜他所说的那番话,也许也不是白说的。
至少,黄氏那个贱人不能借着她女儿继承家主之位来害他们父女!
庄之斯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问了父亲一句,“父亲,你相信吗?”
庄家正夫身子一颤。
庄之斯看着眼前这个还对母亲抱有希望的父亲,眼底有着心疼,以及对母亲的怨愤,她没有说话,可是,便是这般的沉默,也可以让人感觉到了她内心澎湃的情绪。
“斯儿……”庄家正夫心疼不已,昨夜他听了这话之时的确是欣喜不已,可是后来,这股欣喜便渐渐地淡了。
他相信她吗?
他能继续相信她吗?
在她对他们父女做出了那般残忍过分的事情之后,他还能相信她吗?
庄家正夫凝视着被病痛折磨的女儿,“斯儿,你觉得二皇子如何?”
庄之斯一愣,内心澎湃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父亲为何这般问?”
“先前父亲听豫贤贵君说过要为二皇子留意一下有没有好人家……而豫贤贵君很喜欢你,而且,你和二皇子也是表亲……所以父亲想……”庄家正夫看着女儿,继续道:“你和二皇子也是挺配的。”
妻主如今说了不会动斯儿少主的位置,可是,他也清楚,如今她这般做不过是因为内疚,因为觉得对不起斯儿和他,还有便是,斯儿毕竟是她的嫡女。
世家若是传庶不传嫡,那便会名声大损。
而且,蒙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母亲虽然也是对他的遭遇冷眼旁观,但是若是斯儿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那母亲便是为了蒙家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昨夜她对他说出这个承诺的时候,他是信了她的话。
他相信她,可是,却不在如同以前那般全心全意地依靠了。
经历了这般多事情,他已经学会了,不在这般毫无防备地依靠别人了,便是那个人是他的妻主。
他要为女儿能够坐稳庄家少主的位置做足了准备!
庄之斯心中一震,“父亲——”
父亲怎么会有这般的想法?
是豫贤贵君的意思?
还是二皇子的意思?
不对,她虽然和二皇子见过了几次,但是每一次二皇子都没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对她特别的亲近,是豫贤贵君?
“父亲!”她猛然拉住了父亲的手,神色极为的焦急,“父亲,这可是豫贤贵君的意思?!”
庄家正夫有些讶然,“斯儿……不,不是豫贤贵君的意思,是父亲这般想……”
斯儿怎么这般紧张?
她不愿意吗?
可是二皇子不是很好吗?
庄之斯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下来,“不是就好……”
“斯儿?”庄家正夫更加惊讶。
庄之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父亲……女儿……女儿和二皇子……”她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虽然这些日子她忽然间长大了不少,但是毕竟还未成年,这些话她还是说不出口。
“你别急,父亲不过是说说罢了。”庄家正夫看着女儿又开始发白的脸紧张道,“你若是不喜欢,那父亲便不提就是了。”
庄之斯缓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父亲……女儿不是……”她是不喜欢,可是,却不想伤了父亲的心,“父亲,女儿的身子这般的弱,豫贤贵君如何会愿意将二皇子嫁给女儿?陛下更是不会同意的……”
是啊。
她的身子这般的弱。
连豫贤贵君都不会愿意将二皇子下嫁,更何况是……
庄之斯忽然间感觉到了胸口之内跳动着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便像是猛然间被人给狠狠地揪了一下一般。
庄家正夫脸色也是一变,是啊,斯儿的身子若是不好,谁愿意将好儿子嫁过来?“斯儿你放心,父亲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
庄之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了,连忙安抚父亲。
好一会儿,庄家正夫方才平复下心情,又与女儿说了好一会儿话,便让她休息,然而回了自己的住处。
庄之斯在父亲走了之后不久便又起了身下了床,走到了窗边。
便是在夏季,她住处的门窗还是紧闭着的,她的身子已经孱弱到了一个小小的疏忽便可以让她大病一场。
庄之斯猛然抬手推开了窗户,带着极深的愤怒。
她痛恨自己这样不堪一击的身子!
痛恨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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