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过是去看看罢了,省得落人话柄,父亲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乖……”
他的话不仅是在安慰腹中的孩子,也是在敬告着自己!
因为便在方才他听闻了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之后,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见到的人,而非皇贵太君的死活……
他以为自己不去见她,便不会在继续往下陷,可是如今,他竟然还是忘不了她?
居然还是忘不了她?!
一定是他如今怀着孩子,所以方才会这般!
一定是!
……
良贵太君住处
自康王被永熙帝从宗亲大牢给放过来之后,良贵太君和康王两人便仿佛深居简出,良贵太君虽然恨极了如今这般对待他的永熙帝和皇贵太君,但是却也不会傻到再去招惹他们,而康王,是被吓坏了,连先前永熙帝让她协助安王接待南诏国使团的事情,她都求了安王,不愿意再插手,安儿无奈,却也不想再让康王惹出事情来,便同意了。
过年前几日,康王府中一侍人被诊出了怀有身孕,康王方才出了康王府进宫向良贵太君禀报。
而这个消息却也让良贵太君过了一个好年,可是之后却也让他多了一份忧愁,如今庶出的孩子就要有了,可是女儿的正君却还是没有踪影。
所以今日,他一大早便让人宣了康王进宫。
康王也就除了那日进宫向良贵太君禀报好消息之后,便没有再进宫,就算是除夕的宫宴,她都寻了个借口不出席。
如今见父亲这般急着宣她进宫,本以为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却不想居然只是这般一件事,以前康王或许会重视这件事,可是经过了宗亲大牢一劫之后,她便不那般着急了,况且,男子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反正永熙帝定然会给她指婚的,她何必为了这般一件小事去招惹她,从而落得一身麻烦!
虽然上次的事情她说不管她的事情,但是难保以后她不会旧事重提,有没有关系不也是她一句话?!
良贵太君见女儿这般的没志气,气不打一处来,“上回你不是说过,贵王曾经对你示好吗?如今不管是皇贵太君那贱人,还是安王那无情无义之人都靠不住了,既然贵王向你示好,你怎么不趁机和她打好关系?她可是先帝的胞妹,便是如今无权无势,但是也是永熙帝的长辈,其他的她或许帮不了你,但是给你筹谋一门好婚事却是可以的!姨母为侄女说媒,这任谁也说不出错处的!”
康王瞪大了眼睛,“父君你疯了吗?贵王先前害了儿臣那般的惨,如今你却还要儿臣去求她?儿臣疯了不成?若不是她是母亲的胞妹,儿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虽然被关入宗亲大牢的日子不多,但是却已经足以成为她一生最大的噩梦!
在那里面的每一天,她都活在了恐慌中,便是连一日三餐,都担心会吃下去便会没命!
“她不是让人给你送了礼物,说是道歉吗?”良贵太君道,“她也不过是受了别人的欺骗罢了,也不能算是存心害你的。”
“哼!”康王却不以为然,“儿臣不管她是不是存心,总之儿臣不想再见到她!”
“你——”良贵太君被女儿这般的态度给激怒了,“你若是不去求她,那往后你还能怎么般?难道你想一辈子这般战战兢兢毫无颜面地活着吗?永熙帝根本便不将我们父女放在心中,上回她还说了要将你的亲弟弟送去和亲了!你便想看着你皇弟成为大周第一个被送去和亲的皇子吗?!”
康王也怒了,“父君你……”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一宫侍匆忙进来禀报良贵太君道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
父女两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良贵太君也顾不得和女儿生气了,连忙确认道:“你确定?”
那宫侍点头确定。
良贵太君忽然心情好,笑道:“本宫便说了他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看他如今还如何的张狂!”因为得知了这般的一个好消息,他也不再和女儿生气了,“方才本宫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如今本宫要去看看先前先帝驾崩之时的丧服放那里,省得薛氏那个贱人死的时候找不着!”
薛氏是皇贵太君,永熙帝的养父,他死了便也是国丧,按理他是该为他穿丧服的!不过此时他倒是不介意在他的面前伏地做小!
……
祥贵太君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儿子准备的嫁妆,虽然离先帝丧期结束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但是现在开始准备,却也是可以的。
在他得知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之后,心中却猛然一沉。
虽然皇贵太君不是太凤后,按理说来不必全国守丧一年,可是他毕竟是永熙帝的养父,若是永熙帝为了表示孝道,下旨要守丧却也是可以的!
若是真的要守丧,那他的儿子的婚期便又要推迟一年!
虽然这婚事是先帝下旨御赐的,不会出意外,但是一日不成婚,他的心便一日不安。
如今他只希望皇贵太君撑过了先帝丧期之后再死!
这样他便可以寻找机会让儿子嫁出去!
……
明贵太君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深深地叹息一声,先帝在世之时,在后宫当中,和他说的上几句话的却也是皇贵太君了,如今连他都要走了……
而他,还能安枕多少日子?
……
太医院内愁云惨淡,自上而下都沉浸在了一种极深的不安当中。
“院正大人,以皇贵太君如今的情况是不可能撑到开春的。”太医院的一名院判满脸忧虑地道,“如今虽然给了陛下希望,但是将来,恐怕陛下的怒气会更浓!”
李院正自然也明白,“可是方才那样的情况,若是本官不那般说,怕是陛下会立即下旨将我们都给推出去砍了!本官也是没有法子,如今只能尽力而为,希望先帝在天之灵会保佑皇贵太君度过这一难关。”
“皇贵太君如今的情况已然是油尽灯枯,怕是难啊……”一御医绝望道。
李院正岂会不知,却还是蹙着眉头。“皇贵太君的身子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般短的时间便严重到这般地步的。”
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了那专门负责给皇贵太君看脉的御医,太医院的另一名院判。
“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李院正厉色道。
刘院判此时已然面如死灰,虽然她方才逃过了一劫,但是怕是终究还成为刀下亡魂,“院正大人,的确是下官失责了,还请院正大人念在多年的同僚份上,帮下官说说情,莫要让下官的家人受到牵连。”
“如今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李院正正色道,“你将这些日子皇贵太君贵体情况说与大家听听,希望能够找到诊治的法子!”
刘院判一脸的死寂,又叹了口气,随后便道:“自半个月前开始,皇贵太君便不让下官诊脉,也不让下官禀报陛下,下官也不知怎么的,一时蒙了心,便听从了皇贵太君的旨意,只是虽然下官没有为皇贵太君诊脉,但是皇贵太君也是一直服着药的,按理说来,不可能病成这般的,除非……”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除非什么?!”
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刘院判。
刘院判怔了怔,却没有说出口。
“事到如今,刘大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李院正沉声道。
刘院判苦笑一声,“院正大人说的没错,下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她吸了口气,随后道:“除非,皇贵太君一直没有服用下官所开的那些药!”
众人闻言,面上又是一惊。
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猜测意味着什么!
良久良久之后,李院正方才开口:“你是猜测,皇贵太君一直没有服用你开的药,所以后来方才拒绝让你诊脉?”
“先前下官为皇贵太君诊脉之时,便觉得他的脉象有些异样,但是却只是认为是先前中毒之缘故,如今想来,却也可能是因为皇贵太君一直没有服用下官所开的那些调理身子的药。”刘院判声音惨淡地道,传言之中的这些深宫争斗,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牵连到她身上!
她的这条性命怕是真的要搭在这上头了!
“若是皇贵太君真的这般做了,那如今病成这般,却也是在情理之中。”一御医开口道。
众人没有讨论皇贵太君为何不服药的原因。
另一御医道:“院正大人,若是将这件事禀报陛下,相信我们太医院应该可以保存下来的。”
李院正如何不想这般做,“可是这事情该有谁去说的好?”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李院正的目光随即在屋子里每个人的身上扫视,但是目光所到之处,人人皆是回避她,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坐在了角落处的简御医身上,“简御医!”
简御医听见了自己被点名,顿时一惊,“院正大人……”
这里面比她有资历有能力之人多的是,怎么便轮到了她的头上?!
“简御医先前乃陛下府中的太医,如今又得陛下看重,专门负责宸皇贵君的贵体,有你去向陛下言明这件事,是最合适不过。”李院正断然道。
“可是……”
不等简御医反驳,其余的御医已然你一言我一语地赞同。
“院正大人说的没错,简御医最合适!”
“简御医若是担心陛下震怒,便也可以先向皇贵君禀报,再又皇贵君向陛下说明!”
“对!这样更好!”
“没错没错!”
“皇贵君深受陛下宠爱,是最好的传话之人!”
“若是皇贵君为太医院说说情,陛下定然不会将一切的错过归咎于太医院的!”
“简御医,太医院的生死存亡,便全懒简御医一人了!”
李院正最后询问道:“不知简御医意下如何?”
简御医一脸苦涩,她能说不吗?“院正大人有命,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
水墨笑赶到了清思殿之时,便见雪暖汐等人都守在了寝殿之外,不禁微微一愣,随后,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寻找司慕涵的身影,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
“见过凤后。”
众人见了水墨笑到来,却还是记得行礼的。
水墨笑在九儿的搀扶之下走上前,像是不以为意地道:“陛下呢?”
雪暖汐没有心情回答。
“陛下如今在寝室内照顾皇贵太君。”蒙斯醉沉声道。
水墨笑看了一眼蒙斯醉,眸子一沉,“本宫方才一听皇贵太君之事便立即赶过来,如今皇贵太君如何了?怎么不见御医在?还有你们怎么都站在外边,反而让陛下在里头照顾皇贵太君?豫君,皇贵太君先前可是极为的疼爱你的,你怎么不进去照顾皇贵太君?”
“这是陛下的旨意。”蒙斯醉垂着眼帘,不亢不卑地道,“陛下想要与皇贵太君单独待会儿。”
“是吗?”水墨笑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看向了雪暖汐,却见雪暖汐此时的注意力根本便不再他的身上,然而此时他却也没有在乎,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最后落到了旁边不远处站着的官锦身上,黑眸中顿时闪过了一抹阴沉。
官锦失去了记忆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只是他却从不相信这件事!
不过现在他尚且没有心力来对付他!
然而却也不得不承认,官锦这一招用的不错,把自己曾经做过的肮脏事情忘了,便可以不必解释也可以撇清一切干系!
贱人果真是贱人!
“官公子不是说身子不适吗?怎么也在这里?”
官锦这段时间已然习惯了这些身份尊贵之人别有深意的言语,“奴侍来此和凤后的原因相同。”
只是这些人越是这般对待他,他越是想想起忘了的那些事情|是希望能够找到打听家人的行踪,可是他这些日子试过了许多方式,最后却得出了一个结论,宫里面怕是只有永熙帝和皇贵太君知晓他的事情!
可是皇贵太君却一直不肯告诉他,最近这些日子更是连前来看他也未曾,他来正殿求见他,却也是为了不想让他就这样忘了自己的,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这般一件事情!
官锦虽然忘了一些事情,但是却还是知道,如今宫中他唯一的依靠便是皇贵太君,若是皇贵太君真的死了,那他在这陌生的皇宫之中便成了浮萍一般,甚至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皇宫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清楚,但是以前父亲曾经说过,皇宫是天下最大的家,而后宫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后院!
如今他的身份是永熙帝尚未册封的君侍,想要他死的人怕是许多,眼前这个对他明显怀有敌意的凤后便是其中一个!
这段时间中,他已经将后宫的一些情况打听清楚了,凤后水氏母族虽然犯了大错被流放漠北,但是水氏却一直保着凤后的位置,而且还怀着皇嗣,而豫君蒙氏出身三大世家,如今也怀着皇嗣,宸皇贵君雪氏虽然尚未怀上孩子,但是却深得永熙帝宠爱,而且如今还成了后宫实际的主人,还有一位翊侍君,他尚未见过。
而这些人,都对他采用了一种防备的态度!
相信也是不想看见他活到被册封为君侍的那一日!
还有永熙帝……
她方才的憎恨,还有这些日子的试探和疏离,却也让他满心的不安!
她分明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为何会想册封他为君侍?!
有些人便是忘了一切,本性却还是不改!
“和本宫的相同?”水墨笑嗤笑道,“本宫来可是向皇贵太君尽身为儿臣的孝道,官公子的身份什么时候到了和本宫相提并论的地步了?”
蒙斯醉看了一眼水墨笑,却暗自叹息一声,如今这里最不待见官锦的相信便是凤后了。
官锦心中一惊,随后连忙跪下:“奴侍知罪。”
“本宫听闻官公子失了一些记忆,但是本宫却没有忘记。”水墨笑眯着眼缓缓地道,“而且,本宫也不认为,失了记忆便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这后宫的规矩!”
官锦眼底眸光一闪,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
水墨笑抬起了眸光,看向雪暖汐:“本宫如今身怀皇嗣没有心力管治后宫,但皇贵君若是无法胜任,却也不要硬是要做,否则,后宫便成了最没有规矩的地方!”
雪暖汐不想水墨笑居然会将矛头指向自己,正欲说话之时,却远远地看着了李院正领着简御医快步走来,他顿时收回了与水墨笑争论的话,快步越过了水墨笑,往两人走去。
水墨笑脸色一沉,不过却也在见到了李院正之后收敛起来,护着腹部站着。
蒙斯醉本想也迎上去,但是却见简御医将雪暖汐给请到了一旁,便停下了脚步。
雪暖汐不明白为何简御医跟他说借一步说话,“简御医,到底怎么了?”
简御医吸了一口冷气,随后便将方才众人的推论给告知了雪暖汐。
雪暖汐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大变,先前皇贵太君不让御医诊脉,他却也还可以为他辩驳是因为寿宴之上,涵涵不给他面子惩处了薛家的人,所以他一怒之下方才会如此,可是若是简御医所说的是真的,那皇贵太君便在很早以前已经开始这般做了!
皇贵太君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是想让涵涵痛苦吗?!
他便这样的狠心?!
简御医垂着头,继续道:“请皇贵君代为转告陛下,太医院会尽一切的努力救治皇贵太君,但是若是皇贵太君不愿意配合,便是医神下凡,也无力回天。”
雪暖汐捂着嘴,心一阵一阵地疼着,宛如刀割,涵涵究竟欠了皇贵太君什么,他要这般的折磨涵涵?!他可是疼爱了涵涵许多年的,怎么如今便这般的狠心绝情?!
“皇贵君?”简御医小声提醒道。
雪暖汐紧咬了会儿牙关,将哽咽咽进了喉咙中,最后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本宫会转告陛下的……简御医,不管如何,太医院定然要想法子救皇贵太君!”
“臣定当尽力而为。”简御医只能说出这样不靠谱的承诺。
雪暖汐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方才转过身,往寝殿走去。
水墨笑见了雪暖汐这等表情,不禁心中一沉,“怎么了?”
雪暖汐看了一眼水墨笑,此时他没有心情再和他斗气了,“臣侍有事禀报陛下。”便越过他,走到了寝殿紧闭的大门前,然后伸手推开。
水墨笑一窒。
“凤后,如今皇贵太君病重,其他的事情还是先放放吧。”蒙斯醉见状,开口问道。
水墨笑却冷睨了他一眼,“本宫自有分寸,豫君还是照顾好自己便是!”
蒙斯醉没有反驳,便应了一声是。
水墨笑看了看他,却也没有在说话。
雪暖汐进了寝殿之后,便随手关上了门,室内燃着火炉本是温暖如春,但是雪暖汐的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他握紧了拳头,缓缓地走进了内室,随即看见司慕涵坐在了皇贵太君的床边,像是石化了一般。
他没有看清她的脸色,但是却也猜到了绝对不会是好的。
他走到了她身边,张开了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随后,他忽然跪在了地上,伸手抱着她的。
司慕涵身子一震,随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便没有动,“阿暖……”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雪暖汐将头埋在了她的背上,闷声道。
司慕涵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转过视线,环住了他的肩膀,“阿暖,朕认输了。”
雪暖汐抬起头看着她,眼中蓄着泪水,“涵涵……”
司慕涵低头看着他,“我认输了,只要父君能够好过来,我什么都可以让步,他希望我留下官锦,我便留,他希望我给他寻一个好出身,我便照做,他希望我封他为君侍我也同意,他希望薛家荣耀满门,我可以给,他希望我以后再和不和他争吵,我同意,只要他好过来,我什么都可以同意!什么都可以退让!阿暖……我不想再失去一个父亲……”
她的声音说到了最后,已然带着哽咽。
雪暖汐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滑落,“涵涵……”你知道皇贵太君对你做了什么吗?他根本早便想死了!
这一刻,雪暖汐真的很想叫醒皇贵太君,亲口问问他为何这般的狠心绝情,为何这般的伤害敬他如生父的女儿!
“阿暖,朕真的没有想过要接回我的父亲,真的没有想过让任何人取代他……这一生,我有过许多的父亲,但是却只有他让我感觉到了真正的父爱……我真的将他当成了亲生父亲……”司慕涵此时不再是朝堂上那个威严尊贵的永熙帝,只是一个不想失去父亲的女儿。
雪暖汐有些慌了手脚,他从未见过司慕涵这般模样,便是当年和裕凤后去世之时,他也曾偷偷进宫看过了她,那时候她虽然很伤心,但是却也从未如现在这般,他慌忙的站起了什么,不知道做什么好,便只是伸手抱着她,“涵涵,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陪着你,一直都是!”
司慕涵将脸靠在了他的腰上,温润的泪水渐渐湿润了他身上的衣裳。
雪暖汐没有看见她的眼泪,却感受到了她沉痛。
恰在此时,床上昏睡着的皇贵太君眼角动了动,也溢出了一颗晶莹,只是却不知,他梦中梦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