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轻抿了下唇没做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待到他走到院门边的时候,柳长风正好推开了门,背着手从里面走了出来。
祁岩立刻躬身行礼,问候道:“师尊。”
柳长风板着张冷硬的面孔,点了点头:“早。”
祁岩余光看着柳长风缓步自台阶上走了下来,便有礼的稍稍往边上挪了挪,让开了路让对方先行,等到自家师尊从自己边上擦肩而过的时候,才再度道:“恭送师尊。”
“恭送什么?”柳长风面无表情的侧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向着院子抬了抬下巴,“快些进去把扁担拿了,正好我也想去河边散散步。”
这应当是要他同行的意思,祁岩猜测自家师尊可能是有什么话想与自己说,便应了一声:“是,师尊。”
然后快步向院中小跑而去,快速拿了扁担出来,候在柳长风身后了。
柳长风没有回头看他,背着手沉默着迈动步子,带头向前走去了。
祁岩安静的跟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柳长风过了有一会,才问:“你觉着委屈你了么。”
他说完这句话,还未等祁岩心生疑惑问些什么,就再度开口:“让你每日早上提前起床,走这么远来替你师兄挑水劈柴。”
“这是对弟子的历练,若是连做这么简单的小事都觉得委屈,如何于修途之上走的长远?”祁岩答道,“弟子并不觉得委屈。”
这话十分贴近柳长风日常教导的核心思想,使他满意了。
柳长风点点头,背着手在前面走了一会,又问:“你觉着为师如何。”
他说完这话,不等祁岩做反应,又补充道:“这宗门之中人才济济,已经出师了,且有能力招收弟子的修士也是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的,师父教导徒弟又各有千秋。
有些是格外宠爱弟子,喜欢去哪都带着弟子,有什么好东西都拿给弟子。有些则是亲近弟子,没那么多规矩,与弟子仿佛是同辈一般亲和。相比之下,为师也不知自己是否过于严厉,与弟子过于疏远了些。祁岩,你觉着呢?”
听到这里,祁岩已经悟了。柳长风简直就是绕来绕去的在暗戳戳的问:我和苏木,你觉着哪个好。
大约是这些日子那苏木师叔老来找他,被柳长风知道了,担心被挖了墙角,又不好直接问,这才一大早就等着他了的。
而不是察觉到了其他什么。
“严师出高徒,弟子不觉着师尊严厉。”祁岩想了想,直接道,“前几日苏木师叔总是来找弟子,说是师叔缺一个外出伴行的人选。师叔知我于杂谈有些兴趣,便想将机会留给弟子,带弟子四处游历一番,但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不可贪图玩乐而不勤加修炼,所以拒绝了苏师叔。弟子觉得,苏师叔对于小辈还是松了些,不如师尊。”
“我就是随便问问。”柳长风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瞥了祁岩一眼,话语间带着些许责怪,“你说你苏师叔做什么。”
祁岩立刻道了个歉。
但这话无疑是安抚了柳长风心里的担忧,他虽然表面上在责备祁岩背地里乱点评长辈,实则心里满意极了,都不再问祁岩问题了。
柳长风沉默着带头走到了河边之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留祁岩独自在河边打水。
今日众弟子临近结束日常功课的时候,苏木再度如期而至,又拉着祁岩开始嘘寒问暖,如其他长辈一般,开始询问一些与修炼相关的事情。
还没回到住处,就看见远远的有个人逆着众弟子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约是与前面祁岩的师兄们不太熟,就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径直越过旁人继续跑。
祁岩目力好,看出来是程然来了,这小子满脸兴奋跑的像兔子一样快,也不知是又干了什么好事了。
但是苏木眼神却极差,祁岩没吭声他便察觉不到有人过来了,一直到程然跑到他们面前停下了,才惊觉又有个师侄跑来了。
程然没见过苏木,自然不认得,但看衣着能看的出来是个长辈,便问候道:“师叔。”
苏木抬手推了下水晶片,眯了眯眼,才看清楚了程然。见是个面生的,便问:“师侄何事?”
随即他见到程然看了祁岩一眼,就笑了起来:“师侄是来找祁岩的?”
苏木看见程然一点头应了自己一声,又问:“师侄什么事情呢?”
祁岩,你的蛋裂了。
但程然在两人的面上快速来回扫了一下,自觉自己与面前这师叔并不熟悉,也不知对方底细,便将话隐了下去。
程然挠了挠头,脸上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刚刚看见屋顶有一个新建的鸟窝,就爬上去看了看,正巧里面有一窝鸟蛋,我便把里面的蛋掏出来煮了,这会已经煮熟了。我是来叫祁岩一起吃的。”
祁岩听他说“鸟蛋”,就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而来了。是那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