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代完便不再多说,带着祁岩走远了。
白浩目送着他头都不回的离开,远远的低声应了一声:“是……”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师尊来考察他具体是什么时候了,师尊总是很忙,座下又有八名弟子,好几个在白浩看来又都是不怎么成器的,若是一一悉心教导,时间根本匀不开。
柳长风在某一次之后,就不知为何想出了更好的办法:既然不能全管,那干脆放着野养算了。
白浩只记得上次柳长风说来考察他,是在他很小的时候,那时他才刚拜入柳长风座下。
那时他听说师尊要考察他,便以为只是随便问他些什么,结果师尊拉着他在演武场上练了一天,把他从步法到持剑的手势、发力点上的问题,无论大小都一一纠正了一个遍。
第二日又拉他在室内询问他他对于心法的领悟,修炼时的习惯。
最后又送了他好几瓶丹药和适合他的秘籍,鼓励他日后勤加修炼。
那是柳长风这个宛如茅厕中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师尊,在白浩心中留下的唯几的温情时刻之一。
后来的那七位师弟,都不曾享受过这种待遇,都貌似是师尊随手乱收的。
白浩看着柳长风离开的方向,心中一片不平:而这第八位师弟……
他盯着那方向发呆,心里想的杂七杂八的事情,柳司楠却在他脚边开开心心的转起了圈。
“大师兄。”柳司楠抬起头,看向白浩,面上带着藏也藏不住的欣喜,面颊微红,“你的这位新师弟可了不得,他在还被授课长老带着的时候,就是我们中课业最好的。”
白浩垂下眼眸看向柳司楠,险些被她脸上的向往羡慕和憧憬扎到了眼睛。
以往小师妹看着他习剑,在其他师弟面前演示招式的时候,也会因为觉得他厉害,露出如此憧憬的表情。
如今仰着头又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却是因为那位新的小师弟了。
那小师弟,究竟能厉害到什么程度?能比他还厉害?
但白浩心中想了很多,面上还是带着那种温温柔柔的笑意,柔和的看着柳司楠:“恩。”
柳司楠便以为白大师兄心里也是十分欢喜的,又叽叽喳喳的道:“大师兄,以往叔叔座下弟子太少,有个什么仙门中的比拼或者秘境探宝,外出做任务什么的,总也不能比其他师叔面上有光。”
“但今日,祁师兄也拜入了叔叔座下,日后叔叔就又有了一名得意弟子,往后的比拼什么的,想必叔叔也能更有些面子,不用大师兄一个人拼了命的去争来抢去啦。”
白浩听着这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击重拳,砸在他的胸口叫他喘不上气来。
虽然他心中知道,柳司楠说者无心,根本不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还是觉得一阵窝心,面色僵硬了一瞬,脸上的温柔笑意险些就挂不住了。
但他还是附和道:“师妹所言极是,想必师尊日后也可以省心不少。”
柳司楠越想越兴奋,激动的红了小脸:“想必日后祁师兄便会经常来我们这里了,我若是有问题也可以经常请教他了。我真想现在就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大师兄我先过去了。”
白浩被柳司楠的样子扎的心在滴血,最终只强笑了一下:“师妹有问题,问师兄也可以啊,何必去非要去问小师弟呢?”
“好,以后问师兄。”柳司楠敷衍的应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的跑了,“大师兄,我先过去看看了。”
白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眸色微动,缓缓捏紧了拳头。
毫不谦虚的说,白浩一直自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他在师尊座下,是大师兄,平日里师尊忙,他一直帮着师尊管教师尊座下另外的七名弟子和小师妹,受大家的敬仰。
而离了师尊,在整个宗门中,他也是众星捧月的一个人物,时时都被同辈弟子簇拥着,吹捧着,巴不得与他多多结交。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以他为中心,不断用带着敬仰的眼神看他,用行动表达对他的仰慕之情。
他习惯了做挂在天上的太阳,或者是月亮。
但此时此刻,无论是师妹说的话,还是她的眼神和行为,亦或者是师尊的做派,都无疑预示着一件事。
也许这个祁师弟,会将他替代下去,会夺走他全部的光芒。
简直……无法忍受。
而柳长风拉着祁岩进了室内,却并未和他交流多久,便站起身要离开了。
柳长风领着祁岩又从屋中出来,伸手整了整袖口,交代道:“我最近都有些忙。宗中有些核心地区的机关和阵法需要从新修缮,掌门人还在等着我,我下午就要过去,约莫是没时间继续看着你了。”
祁岩闻言恭敬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