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岩看着摇晃的拨浪鼓,心道:从未有人再真心实意的对他好过。
他此时日思夜想的那种已经幻灭了的过往生活,似乎又近在眼前了,他看着拨浪鼓心中思绪万千。
“哥哥。”祁岩摇晃着拨浪鼓摇晃了片刻,突然又用他稚嫩的嗓音叫方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救我,还给我吃的东西。我可有什么用途。”
方云闻声看了过来,信口胡诌道:“没什么特殊用途,只是我观你骨骼清奇,天赋异凛,是个好苗子,不想白白糟践了。”
这话他信手拈来,前世大家胡诌的时候经常是这个套词。
没见过市面的祁岩却信了,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方云的话,突然心中某个茅塞一下就开了。
骨骼清奇天赋异凛,祁岩一年多以来头一次被人认可,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放下拨浪鼓看向方云:“哥哥,求你收我为徒!”
方云一愣,没跟上这脑回路:什么?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哥哥。”祁岩却不等方云说什么,自己就从榻上跳了下来,“梆”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又给方云磕了个响头,像模像样的大声喊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太会自作主张了。
方云心道:本座乃是合欢魔宗宗主,毕生所学之功法不过皆是奇淫巧技,无稽之谈,骚年,你真的想学嘛?
方云沉默片刻,答道:“我不收徒。”
他便眼瞅着祁岩仿佛一根瞬间凋谢的狗尾巴草,蔫了。
祁岩以为方云是嫌弃自己,紧张的看着他,担心再自作主张喊“师尊”会被讨厌,谨慎的没敢再出声。
方云看他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又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举荐信晃了晃,安慰道:“我还未出师,收不了。你是要去拜入天下第一名门大派属下的分支宗门的,拜我做什么。”
祁岩歪了歪头:“哥哥一起?”
骚年,我去拜大约会被乱棍打死吧。方云便含糊道:“到时看看再说。”
祁岩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看,便识趣的不再说了。
到了晚间,方云寻思着骚包白天说的话,便提前收拾好行李,坐着等着了。
临近子时的时候,他们的房门便被轻轻叩响了三声,他立刻站起身去开门,便见到有个人正候在门口,见到他悄悄说道:“公子,上路了。”
城主说是夜里来接他的时候他就没奢望着是什么好车架,本来以为会是拉粪的粪车,结果那骚包倒是真对“美人”好,给他安排了个刚给城中送过瓜果的空车。
那送他的人临别的时候又向他手中塞了个小包:“城主说像您这样的美人,来了我们这里做客不能白做,这是我们城主送给公子的小小心意,希望公子不要拒绝。”
方云扫了他一眼,当着他面接过来打开一看,认出了布包中是装了几枚正道那边特有的流通货币,灵石。
他倒真是体贴,什么都想好了。
既然你这么好,也许我可以忘了你背地里是怎么造谣我的。
方云将袋子踹入怀中,一点头:“多谢,这份恩情我他日会还。”
他们上了车与那人作别,天亮之前就出了天魔城。
祁岩此时身体不好,方云若是带着他御风而行恐怕是顶不住的,方云便出了城也迟迟不下车。
车夫本就一个人孤寂,此时也乐得有人陪他,况且拉车的是魔兽不是他,便也没去赶方云。
他们出了城之后方云便没再藏在车厢中,而是揭开盖子出来,抱着小小的祁岩一起坐在了车顶,托起下巴无所事事的看着沿路花草。
那孩子极乖巧,任由方云将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也不闹腾,特别讨喜,除了有些瘦骨嶙峋的。
方云默默坐了小半天,见车夫也不说话,便主动搭话,问道:“大哥,咱们这是去哪?”
车夫一边驱赶着魔兽一边应声:“看见前面那座山了没?就是那里,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了。”
方云眯起眼,看了半天才看见地平线上有个小凸起。他按着方向在脑中快速绘制出了一幅地形图,问道:“离临河上游很近啊,得走多久。”
“起码三天,不靠近临河城主还不让您搭我的车呢。”车夫答话,“这魔域中净是魔修鬼修,都不是爱吃素的人,也就这天魔城城主看中了身怀技艺的凡人,才给留了蔬果生意。”
听这车夫的话,魔域中经常有大魔头或修炼或掐架的时候,今天炸了这片明天炸了那片的,指不定哪个地方哪天就又寸草不生了,都不适合耕种。
也就靠近临河的地界,一群无法无天的东西还知道快到正道的地方了,得收敛些,留下了一片青山绿水的常青地。
先前车夫碍于这是天魔城主特意交代要带上的人,看着有几分冷清的贵人气,车夫自觉自己是粗人,不敢乱攀谈。